公子扶苏离开了章台宫后,准备立刻前往治粟内史府府衙。
等候在章台宫外的大儒淳于越等人听明白了扶苏入宫的来龙去脉,开口说道:“何须公子亲自前往,公子乃是陛下之公子,一道口谕,他不敢不来!”
“公子只管在公子府内等候,晾他不敢不来!”
淳于越说得理直气壮,在他看来,哪怕关内侯是治粟内史,也要尊扶苏一声公子……
扶苏听到淳于越的话,原本有些慌乱的神情也镇定了下来。
“好吧,那你代我去一趟治粟内史府,务必要说服关内侯入宫!”
“是!公子!”
扶苏的车架返回了公子府,自诩为当世大儒的淳于越和三名六国名士,前往了治粟内史府,在他们看来,凭借他们的名望与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说服关内侯!
……
治粟内史府内。
韩秋坐在府衙正厅里,治粟内史的官吏垂手站在厅内,一摞摞竹简摆放在大殿一侧,萧何正一卷一卷的校对。
国库中有多少存粮与府存都要与账簿对上,若是对不上,则一查到底!
大厅之中的官吏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他们有一种预感,关内侯上任治粟内史,他们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启禀大人,国库内的粮食与账簿上对不上,缺少了三万石的粟米!”
萧何的话音落下,大厅里负责监管国库的官吏双脚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关内侯!我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还没等韩秋问罪,这种官员已经大声喊冤,秦国律法严厉,贪墨一石粟米,剜鼻,贪墨十石粟米腰斩,贪墨百石粟米,抄家问罪!
三万石的粟米,不是一个小数目!
“有什么冤枉?难道国库里的粮食,不是你监管的?”
“启禀大人,是小人监管……不过……”
韩秋看着正厅里的其他官吏,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部退出大厅之外等候,没有韩秋的命令,不得入内!
待所有官员离开之后,这名监管国库的官吏才低声说道:“启禀大人,这三万石粟米是上一任治粟内史借去的,绝不是小人贪墨!”
“嬴驹借了三万石粟米?他借粟米做什么?”
“小人也不得而知啊,小人也不敢过问……”
“可有凭证?”
“有嬴驹亲手所写的手印!”这名看管国库的官员为了自己能够活命,不得不从实招来,否则的话,这个贪墨三万石粟米的罪名落在他的头上,不但他要被腰斩,他的三族,也难逃一死!
族中十六岁以上的男子问斩,十六岁以下的男子发配,家中女眷发配为奴……
这名官员实在扛不起这种重罪。
嬴驹是皇族,属于嬴氏宗族,按照辈分,嬴驹该是嬴政的堂弟。
嬴驹的父亲是嬴子傒,嬴政父亲嬴异人成为秦王之前,公子傒被满朝文武给予厚望,在朝堂之中,支持公子傒的朝臣很多。
而且公子傒忠勇善战,异人在赵国为质的时候,公子傒在咸阳的根基十分深厚。
可是,嬴异人回归咸阳后,得到了华阳夫人与吕不韦的鼎力相助,在华阳夫人和秦国楚系势力的大力相助下,异人最终成为了秦王,公子傒错失秦王之位!
不过,公子傒虽然没有成为秦王,却成为嬴氏宗族的首领,备受嬴氏族人敬重……
秦王异人驾崩,嬴政与成蛟争夺皇位时,公子傒率领嬴氏族人与华阳夫人与楚系势力对抗,扶持嬴政成为秦王,被封为驷车庶长。
嬴政与吕不韦夺权的时候,嬴傒依旧坚定的站在嬴政的身后,助嬴政拿回了王权,赐死吕不韦……
嬴政对嬴傒十分敬重,称嬴傒为叔父……
嬴驹是嬴傒之子,被嬴政视为兄弟,若非信任,嬴政也不可能让嬴驹成为治粟内史。
……
韩秋看着嬴驹的手印,心中暗道:“嬴驹为嬴氏皇族,应该不缺钱粮,他借粮做什么?”
韩秋看了萧何一眼,开口说道:“让其他的官员入内吧!”
治粟内史府衙的官员再次入内,韩秋继续对账,大厅内,治粟内史府衙的官吏都感觉有一柄利刃悬在头顶,一旦落下,人头不保!
他们刚刚见到韩秋严肃的面孔时,便知道他们的好日子恐怕到头了。
不过,这个嬴驹的事情要好好的查一查,绝不能出现什么纰漏,否则的话,得罪了嬴氏宗族,树下了大敌!
正在这个时候,有官差进入了大厅禀报:“启禀治粟内史,有几个人递交了公子扶苏的拜帖,让治粟内史外出迎接!”
“公子扶苏?外出迎接?”
韩秋心中暗道:“我与扶苏并无交往,他为何要递交拜帖?外出迎接?这是命令吗?”
“是扶苏亲自前来吗?”
“启禀治粟内史,并非公子前来,乃是公子门客,淳于越、李三通、李彦等四人……”
啪!
韩秋将手中的拜帖随手扔在了地上:“不见。告诉他们,我没有时间。”
“喏!”
韩秋现在正捉摸着嬴驹借粮的事情,是拿嬴驹立威呢,还是把嬴驹找来,问个清楚?
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威这种事情很多官员都会做,但是立威要选对象,嬴驹的父亲毕竟是嬴子傒,嬴政上位,没少获得嬴子傒的鼎力相助……
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嬴子傒的大力相助,恐怕嬴政很难坐上秦王之位……
“这件事情,必须找来嬴驹问个清楚,三万石粟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韩秋正在考虑着如何处理与嬴氏皇族的关系,哪里有心思与扶苏扯皮?尤其还是臭名远扬的淳于越……
……
治粟内史府外,淳于越几人正揣着手,气定神闲坐在车架上等候府门打开,等待治粟内史亲自出迎……
他们这一次前来,代表的是公子扶苏,未来大秦的皇帝。
他们自认为身份尊贵!
即便是治粟内史,也要对他们毕恭毕敬,毕竟他们顶着当时大儒的名头!
“等着吧,治粟内史肯定亲自出迎,到时候,咱们居高临下的训话一番,必然说的他心服口服,立刻入宫!”
“哈哈!淳老说的是!”
正当他们哈哈大笑的时候,进入府衙禀报的官差走到了外面……
啪!
官差将他们递交的拜帖随手扔在了地上,训喝道:“治粟内史没有时间见尔等!速速离开!”
正在相互吹嘘的淳于越等人神情大变,他们递交的拜帖被官差扔在地上,是最他们最大的蔑视……
淳于越的脸上青红一片!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淳于越跳下了车架,捡起了拜帖后,他发现拜帖的封贴都没有拆开,很显然,拜帖送进去了,但是治粟内史根本没有将其打开!
“我要去见治粟内史!”
淳于越的话音刚落,便要往治粟内史府衙硬闯,守卫在治粟内史府外的大秦甲士神色大变!
大秦甲士豁然举起了手中的长戈,对准了淳于越几人。
尖锐的锋芒对准了淳于越等人的脖颈!
“大秦官衙,严禁擅闯,擅闯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