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年后,也就是庞素云死去一年后的忌日当天,王三的媳妇病死了,但是村里人都是提前有准备的,也没有多难过。
而那边钱家则开始有意无意的和秦生提他和钱心的婚事,秦生拒绝了,然后离开了猪肉铺,就没有再去过了。
钱家只以为是因为最近庞素云忌日的缘故,也没有紧追不舍的问,而是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提。
但是自王三媳妇病故后,村里接二连三有人被害,死相残忍,闹得人心惶惶。
钱家娘子也遭遇不幸,也就没人关心和秦生的婚事了。决定搬进城的前一天,王娇儿被发现吊死在自家院子里树上。
“大人,她是自杀的,为什么要怪我们?”刘云捂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陆玄收回了手,任着妇人跌倒在地上,看着已经有些疯癫的妇人,他并不同情死去的人的性命。
但也不认可秦生的行为。
“大人,快派人去抓住他啊!快去抓住他!”妇人吼道,面若疯癫。
陆玄看着妇人说道:“我不能派人抓他。”
妇人龇牙跳脚,大哭道:“为什么?!他是杀人犯!大人难道认为他是对的吗?大人难道要包庇他吗?!”
“就算是官府,没有证据仅凭你一人之词,官府是不能抓人的,尤其这人还是举人。你难道不知道举人见了官府甚至都不用下跪?”
妇人哆嗦着唇不说话。
“秦生的案子现在只差证据了,”陆玄说道,看着妇人说道,“那现在我们说说庞素云的案子吧,听刚才的意思,刘梅推倒了庞素云,导致其流产,没了孩子,间接性的杀了庞素云的孩子。”
“而你刘云,知道自己的女儿害了人,不仅没报官还包庇。刘梅是死了追究不了责任,但是你刘云。”
“跟我走一趟官府吧。”
“当然你不走也行,等会儿会有衙役来请你。”
“你想跑的话最好趁着这段时间跑远点,不然被抓到了可就没机会跑了。”
陆玄说完,转身离开了屋子。
刘云软软的瘫坐在地上忘了哭泣,男人也喃喃道,“怎么会是秦生?”
乡野里,陆玄朝身后的两三个衙役说道,“你们两个回县里多安排几人追查秦生,不要惊动了他,也不要马上抓起来,追查到了就看紧了他。”
“你,跟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由于时间过去了很久,案发现场肯定也被村民们处理过了,也不知道还不能找出点线索。
陆玄看着天边的夕阳落山。
其实陈乡是很大的,比隔壁乌松乡至少大三倍。
一处院子前,一个少年身形矫健的翻身进了院子里。
吱呀门被打开了,阮鱼点亮了油灯,室内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阮鱼打开了抽屉,衣柜,箱子,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屋子里已经有了些灰尘,一看就很久没住人了。
阮鱼坐了下来,折腾了这么多天,还被人围殴,她现在真的是又累又疼又困。
咔——
阮鱼停下动作,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胳膊肘刚才捶腿时碰到的床边,有一块长方形的格子深陷了下去,然后另一边一块一模一样的格子凸了出来。
阮鱼手指按了下去,她身下的地方便出现裂缝,往中间陷了进去,阮鱼连忙爬上床,但是还是晚了一步整个人掉了进去。
凹陷的按钮恢复,凸出的按钮也凹了下去,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里有个机关。
过了良久,一个衙役推开了门走进来,紧接着一个蓝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先生,这就是秦生家。”衙役解释道。
陆玄看了眼四周,说道,“刚才有人来过了。”
“什么?”衙役也环顾四周,道:“会不会是秦生?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床边那位置是不是比周围的灰尘要少许多。”
衙役瞪眼看了过去,还真是。
阮鱼听着上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揉了揉脖子,她也不敢呼救,谁知道上面是什么人。
空气中一股闷湿气,四周黑漆漆的,阮鱼向前摸去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地方还挺宽的。
阮鱼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她踉跄着往前栽去。
这是什么东西?还是软的热的。
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别摸了,咳咳……你踩到……踩到我的脖子了……”
哈?!
阮鱼往旁边挪了一下收回脚,仔细的看着黑暗里声音来处。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秦公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鱼眼睛一亮,道,“阿文?”
声音顿了一下,林文言在黑中说道,“阮鱼?你怎么也被抓到这里了?”
“我不是被抓到这里来的,我是掉下来的,还有,林文言,你怎么掉这里的?”
空气中有股血腥味传来,阮鱼拧眉。
阿文受伤了?
听着阮鱼有些生气的语气,林文言心里暖暖的,但还是冷笑了一声,道,“还不是为了某人的保举。”
“你来找秦生怎么不喊我?”
“你不在,我就自己来了。”
“我不在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说?”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快要考试了,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到处乱跑,也不看书,别以为你之前学过就可以不用温书也能考得很好。”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是啊,你都不急我急什么?搞得好像是我要找保举人一样,得嘞,是我多管闲事。”
“林文言!你一定要这么说吗?”
“我这么说怎么了?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黑暗里,两个少年互相置气,一个生气对方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一个生气自己明明是为了对方结果还被数落。
“行了林文言你够了,说吧,秦生是怎么回事?你遇见他了?”
林文言还是不想说话,结果对方朝自己脸上就是一脚。
他往前扑去,掐住对方的脖子,嗯,有点细啊这脖子。
阮鱼一脸疑惑道:“你掐我脚裸干嘛?”
哦,掐错了,难怪这么细。
林文言松开手气闷道,“谁让你踹我脸了。”
阮鱼看着黑漆漆的前面,她以为不会踹中的,所以林文言现在是坐着的吗?
“消气了没?消气了就说。”
林文言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道:“消了消了,秦生这家伙下手太狠了。”
“我给你说你别动我,我现在真的浑身上下都是伤,很痛哎。”
“你说一个读书人怎么拿起刀这么凶狠?”
阮鱼沉闷的声音响起,“他要杀了你?”
“对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就是来找人保举的,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妇人朝我冲了过来。”
“我直接就被吓住了,然后那个妇人就倒在了我旁边,我刚站起来就看见一个文绉绉的男人提着菜刀手上都是血,站在院子里冷冷的看着我。”
“阮鱼,真的好吓人啊。”林文言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惊肉跳,“原来他就是秦生,秦生就是陈乡连环碎尸案的凶手!”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准备跑,结果就被秦生拽进了院子,把门锁上,我当时腿都吓软了,那里还挣得开他,然后他就拿着刀砍向我……”
“我连忙跑进了他的屋子里,他就一直在外面撞门,我就去推桌子抵住门,然后走到床边的时候脚拌了一下,摔在床边,头好像碰到了什么,眼前一黑醒来就在这了。”
“这里还有其他出路吗?”问道。
“不知道,我腿好像摔断了,动不了,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林文言捂着头说道。
阮鱼手顺着林文言的衣角摸到了他的手,解下自己的发带将自己的手和他的手捆在一起。
“阿文,你能爬吗?能的话你跟着我一起往前爬,说不定可以出去。”
“……能。”
阮鱼缓慢蹲下,跪在地上往前面慢慢爬,很快就撞到了墙上。
“不是这个方向。”阮鱼换了个方向。
运气很好的是,接下来虽然阮鱼又接连撞了两次墙壁,但是第三次爬了很久都没撞上,阮鱼隐隐约约觉得这条路是对的。
黑暗中,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过得很慢,前面一个圆圆的深蓝色的圈越来越大,阮鱼似乎看见了树。
手腕上的力量往下一沉,阮鱼连忙停下,回过头喊道,“阿文?”
黑暗里没有回声。
阮鱼心头一紧,顺着发带摸到了林文言冰冷的手,上面还有黏糊糊的东西,阮鱼又看了眼前面的蓝圈。
慢慢将林文言往身边拉了过来,半跪在地上背起少年人,站直后看了眼四周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