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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浣桷
    阮鱼踉跄着爬了起来,扶住墓碑,看着他眼神迷离,声音软绵绵的,委屈道:“姐姐,你也要杀了我吗?”

    林文言难掩神情震惊,看着对面的少年摇摇晃晃的指着自己走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杀我?”阮鱼脚下一软就要摔了下去,林文言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阮鱼还有个姐姐吗?

    不对,阮鱼不是阮鱼,那么阮鱼是谁?

    林文言顺势跪下,扶住了阮鱼的头,慢慢放在了草地上,胸口上下剧烈起伏。

    他的眼前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他抱着刚出生的虎妞在村门口等大伯母喂孩子。

    那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孩出现在村门口。

    小孩裹着一件宽大的厚衣服趴在男人的肩上闭着眼,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露在外面的小脸脏兮兮的,两边的脸颊凹了下去,嘴唇干裂呈灰青色。

    然后大伯和大伯母便跑了过去,围着男人泪流满面,问东问西。

    林文言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一直都是跟着大伯朱大勇一家生活。

    他看着一直清静没有人气的隔壁院子住进了人,拍了拍怀里的虎妞回了家。

    林文言背起阮鱼就往村里走,四周已经陷入安静,随着林文言的走动阮鱼的唇会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耳朵。

    林文言红着脸耳朵开始发烫,浑身触电一般走在路上,脚步僵硬。

    回到家后,将阮鱼放在床上,便出了里屋,在前屋坐下。

    虎妞戳了一下他的脸,好奇的睁大眼睛,问道:“咦,阿文哥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还这么烫?你是不是生病了?”

    朱大勇推开门进来,听到虎妞的话也发现林文言的脸红的出奇,也疑问道:“阿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大伯,不用,我没事,我就是背阮鱼回来累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林文言尴尬的只差捂脸了。

    背着小布包一脸喜气洋洋回来的朱大虎从兜里抓了一把糖给虎妞,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阿文哥,你也回来了?”

    “阮鱼呢?他回家了吗?我去看看他。”

    “小虎,阮鱼在我房间里,他喝了酒已经睡过去了。”林文言说道。

    朱大虎看着他的脸色沉吟片刻,嬉皮笑脸道:“阿文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就好像村口姑娘思念情郎一样脸红……哎呀!”

    朱大虎捂头,敢怒不敢言的看着朱大勇,道:“爹,你打我做什么?难道不像吗?”

    朱大勇咳了几声,道:“你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快回屋子里去写功课。”

    他看着林文言若有所思,林文言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他得去问问孩子他娘,阿文这孩子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要真是有那就太好了。

    想到此,朱大勇有些迫不及待的出了门。

    林文言进了里屋关上门,看着床榻上脸红彤彤的少年,脸又不自觉的开始发烫。

    完了完了。

    他不会是喜欢阮鱼吧?

    男人和男人?

    自己疯了吧!

    不可能。

    林文言捂着脸打断思路,不去想这事而是想阮鱼说的其他事。

    阮鱼到底是谁?

    ……

    次日早晨,醒来的阮鱼脑袋沉痛,慢慢蹲到了门外呼吸早晨的空气,醒神。

    “你醒了?”林文言抱着书走了过来。

    “嗯,”阮鱼道:“你要回学堂了吗?”

    “是,府试还有半个月,我要抓紧时间多背点功课,你呢?你是一起走还是晚点再走?”

    “我晚点走,你先走吧。”

    “对了阿文,昨晚我睡你房间,你睡哪里了?”

    林文言瞳孔微缩,沉声道:“当然是和小虎睡,难不成和你睡?”

    阮鱼眯着眼看他,奇怪道:“你不是不喜欢和小虎睡吗?我们以前小的时候也不是没睡过一个房间啊?房间里又不止一张床,你有床不睡去和小虎挤一张床?”

    “阿文,你什么时候这么嫌弃我了?”

    “要说嫌弃也是我嫌弃你,你说你有我好看吗?到底谁吃亏啊。”

    林文言憋红了脸,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了。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一点都不像林文言的作风啊,这时候他不都应该是对她冷嘲热讽几句吗?

    “怎么了?小鱼。”朱大勇也推开门走了出来,站在外面伸了个懒腰。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阮鱼一脸认真的问:“阿文今天好奇怪啊。”

    “噗哈哈,小鱼你别担心,哈哈,阿文这小子十之八九是春心萌动了,说不定明年我们就可以准备聘礼了,哈哈。”

    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啊。

    阮鱼恍然大悟。

    吃过早饭后,阮鱼回了学堂,宅在陶先生屋子里看书。

    陶先生看着少年人在纸上写上匿名。

    浣桷。

    名动四方的浣桷公子,仅次于陆玄的读书奇才。

    清是一半雾,明是一半月。

    时是一半人,节是一种情。

    清明时节。

    少年人落笔,抬头道:“先生,学生浣桷,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府试时会赶来,麻烦先生假装一段时间,学生在您这儿。”

    学生浣桷。

    陶先生面无表情,袖下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你当真是浣桷?”

    浣桷不是三年前就病逝了吗?

    “当真是。”阮鱼解释道:“学生现在同您讲只是为了让先生放心学生对读书的尊重,并非三天晒鱼两天晒网,若有人问起,还请先生帮忙遮掩。”

    “你懂分寸就好。”陶先生不动声色的收起了纸卷,正色道:“早去早回。”

    陆先生说了,阮鱼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切莫敌对。

    陶先生也不敢琢磨,只当阮鱼不简单,或许是京城哪家大族的子弟遮掩身份来历练的。

    京城的人惹不起,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

    阮鱼施礼便推开门离开了。

    陶先生随后出了门去了陆玄的住院。

    长淮城里,阳光明媚,虞县令神情自在的躺在院子里树下的藤椅上,身边貌美的婢女将葡萄皮剥掉,抬手喂进了虞县令嘴里。

    婢女红着脸害羞的娇嗔道:“大人,讨厌。”

    虞县令哈哈大笑,却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学堂里看见惊鸿一瞥的少年,惋惜道:“多漂亮的人呐,可惜不是个姑娘。”

    听说还是这次科举的学子。

    可惜了,这要是过了院试,去京城参加乡试,那可就不好了。

    他就是京城人士,京城里都藏着些什么妖魔鬼怪他最清楚了。

    敢当街抢美貌男子的谢家小姐,敢与陛下指点策略的乡野小人苏方,皇子也是病的病,见不得人的见不得人,不学无术的不学无术。

    真是世风日下,伤风败俗,陛下也无能,整日只知享乐玩乐,天下大事都丢到一边让大臣们自己讨论,结果出来了直接扔给盛御史大人。

    他都有点怀念以前的京城了。

    先皇还在世时的京城,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乱了套。

    还是这偏远小城惬意啊。

    “大人,你说的可是阮公子?”婢女好奇道。

    “嗯?是啊,你也知道他?”

    “奴婢当然知道,这阮公子可是长淮城出了名的貌美,就连奴婢都觉得自愧不如。”

    “貌美如花,公子阮鱼,哈哈。”县令大笑道。

    ……

    树林里,一条湖光嶙粼的小溪边,一个扎着发束的少年蹲在溪边手捧着清水往脸上泼。

    一棵大树旁拴着一匹棕鬓马儿,马儿低着头吃草。

    “大人,这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就到武洲城了。”阮鱼接满水壶走了过来。

    身形臃肿的贾大人一听还有半个月路程,脸立马就垮了下来,满脸愁容。

    “哎哟我的老天啊,这肯定都赶不上我老母亲的寿辰了。”

    “老爷,要不去下一个落脚地找个人先送信回去说一声?”

    阮鱼靠在树边双手怀抱,看着脚尖说道:“各位老爷们是赶时间吗?”

    贾大人看着半路加进来的少年,说道:“是啊,我老母亲还有十天的时间就到她的寿辰了,兄台可知晓这附近可能抄近路?”

    “大人,如果你们赶时间的话在下还真有一条近路可以走,如果由在下赶车的话,不说多的,最起码在下可以保证各位在五天之内赶到。”

    “真的?”

    “大哥,你别相信他!”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戒备的看着阮鱼,道:“从半路遇见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可疑,无亲无故的,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们商人最讲究的就是利益了,眼前这人来路不明,无缘无故的就帮他们,轻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