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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入京
    “公子,现在水灾暂时稳住了,要不要先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因为没有吃的饿死的人每天都在增加,这样下去就算治好了水灾,这上庸活着的人恐怕也没多少了。”

    林文言沉默着没有说话,去了水渠旁看看开拓情况。

    因为刚下过雨,泥土稀泥,林文言一脚踩了进去,走到工匠旁,看着河道问:“这大概还需多久可完成挖掘?”

    “回公子,至少还要半年,如果是强壮点的工匠只要四个月,但是俺们老了身子也没这么壮实,还需要点时间。”

    其实主要还是没吃饱,天天稀饭配咸菜,干的又是力气活,不吃肉身子吃不消。

    追根究底还是粮食问题。

    林文言又去了其他施工现场,与工匠领头讨论挖掘修缮工程中遇到的问题,如何改善。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夕阳余晖,林文言强忍着眩晕由侍卫扶着回了县衙。

    “去将上庸周边地图拿来。”林文言惨白着脸指挥着侍卫。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请进。”林文言说道,“陈大人,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与你商议。”

    “这么晚了打扰公子休息真是不该,”陈珂施礼说道,“但是公子,下官想去周边县城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向他们借点粮食。”

    “陈大人,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不过你不能去,上庸需要人守着维护秩序,我去借的话,几率会更大一点,你留下替我守着上庸。”

    “公子,还是我去吧,你脸色不太好,留在县城里适当休息,看守水渠,也更能让民众放心,拜访其他县长的事下官去就好了。”

    “上庸情况这么糟糕,我如何能休息?”

    “公子,正如你所说,现在上庸情况十分不乐观,如果你再倒了,这上庸的民众怎么办?”

    “……可你去了,也不一定能借到,虽然上庸其他周边县城受到水灾影响不如上庸严重,但是庄稼也多数被洪水淹没,导致腐烂,他们的物资一样缺少,多半不会轻易借给我们的。或许我去了会更好的说服他们。”

    “公子,让下官去试一试吧,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罢了罢了,你去吧,注意安全。”林文言面脸疲惫,朝他挥了挥手。

    陈大人离开后,林文言褪去外衣和鞋袜上了床,浑身酸痛。

    想到京城歌舞升平,欣欣向荣,而这上庸的民众却因为吃不饱而活活饿死,饥寒交迫,心里不免生出埋怨来。

    这如今寒冬即将到来,到时候若是再发生洪灾,又要冻死多少人?

    到时候就真是京城酒池肉林,而上庸路有冻死骨了。

    如果是先帝再位……

    林文言突然打了个机灵,拍了自己的脑子一下。

    他真是累傻了,皇帝的不是他也敢议论。

    ……

    天上云层变化多样,地上人间车水马龙,宽阔的道路上,一辆写着连氏的马车拉着一车车货物西下朝着上庸的方向行驶而去。

    而一座山前,一个少年红着手一边看书一边挖着药草,他将刚挖好的药草放进背篓里,头戴着斗笠,袖子和裤脚被简单扎实,简介方便。

    少年看着满满一背篓的药草,背了起来人也直了腰站了起来,手拿着小挖锄往山下看去。

    山下一座小镇稀稀疏疏的坐落着房屋,云烟袅袅,颇有人间红尘的烟火气息。

    一股寒风吹来,他将手放在前面哈了一口气,一片白色的绒毛落在他的手上,瞬间化成透明的雨水。

    少年抬起漂亮的脸,看着天空密密麻麻往下飘扬的白絮,感叹道:“下雪了啊。”

    时间一月又一月的过去,如白驹过隙。

    承庆三十九年腊月,冬,寒雪飘扬。

    宽敞的阁楼院子中间,两个少年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提剑你来我往,寒冷的剑风在耳边袭来,少年不躲微侧脖子,提脚一脚勾住对方的脚。

    剑划过少年的下颌,血顺着剑往下吧嗒吧嗒的掉,掉落在厚厚的雪地里鲜红耀眼夺目。

    另一把剑穿过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来的少年的胸膛,血染红了少年的衣衫,满地的鲜血。

    阮鱼侧脸被划开一道口子,剑公却被刺穿了胸膛。

    少年微瞪着眼发不出声音,僵直的倒在雪地里。

    一个背刀佩剑的黑衣男子从阁楼上一跃而起,直接跳了下来,扛起地上渐渐冰凉的少年,道:“阁主要见你。”

    说罢一跃而起,上了阁楼。

    阮鱼跟着上了楼,推开房门,透过层层幔帐,一道冰冷的女声响起。

    “阮鱼,你想要什么?”

    身后门自动关上,阮鱼漫不经心的坐在团垫上,道:“想买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命,在帮忙跑腿办点事,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的命。”声音更加冰冷了。

    鼻息间弥漫着深幽浓郁的古龙香味,阮鱼没有犹豫,笑道:“好啊,那就有劳阁主了。”

    说罢起身,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下向下看去,一个男人抱着一堆卷轴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陶先生?

    阮鱼拧眉,不对,不是陶先生。

    陶先生没有这么高瘦。

    算了。

    阮鱼在雪里慢慢走了出去。

    还好代价不是跟她要钱,她可是真的一分都拿不出来了。

    少年在漫天的雪地里哼着曲儿神情好不自在。

    一个脸上带疤的女人关上了窗,重重的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房间里烧着地龙,暖暖的,和窗外冰天雪地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床榻上一个少年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地上的水盆里全是鲜血,一个黑衣男人跪在床榻前,处理着伤口又敷药,面容冷静。

    少年痛哼了一声,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室内的两人。

    “……姐,那,那人……”

    “走了。”女人说道:“他要买三品官员的命,数量不限,还要给他跑腿。”

    “……你,你见他了?”

    “阁主的意思,”甄雪垂下眼眸,道:“阁主同意了,代价是他的命。”

    “阁主同意了?”少年惊讶的牵扯到了伤口,痛哼一声眼前就开始晃动了。

    他喃喃道:“这不合规矩。”

    那家伙的命这么值钱?

    “你想死吗?!”甄雪呵斥打断他的话,“被阁主听见了莫野也救不了你。”

    甄玉痕闭了嘴,闭上眼有气无力。

    ……

    一处山林间,微风吹过,天高气爽,桂香满山,漫山的红林,空中一排大雁飞过。

    一春一夏一秋一冬又一秋,时间过得像流水般匆匆而过。

    一个少年一身白衣翩翩,头发散落垂在身后,白色的发带在身后飘飘,五官美艳,双眸狭长微微上扬般张扬。

    满天的枫叶如火般落在他的身上。

    承庆四十年秋,秋闱在即。

    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宏伟壮观,大街小巷错落有致,街上满是欢声笑语,人潮拥挤,河道里莲灯散发着柔美的光晕,水面倒映着天上的冷月,人间的灯火。

    一个少年带着白银色的蝴蝶面具没入人群,长发飘飘,嘴角噙笑步入灯会。

    阮鱼慢悠悠的走走停停,一会儿看着别人猜街边的灯谜,一会儿又看看姑娘们相互攀比自己的灯笼。

    少年们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人群里勾肩搭背高声大笑。

    突然,有一团白影撞到了阮鱼的腹部,阮鱼下意识用手挡住白影,白影抬起了头,小巧可爱的娃娃脸,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抬头的一瞬间缩成了蛇眼,阴冷窒息。

    阮鱼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前面人群涌动,一个带着官帽身穿官府的中年男子带着黑甲兵朝这边走来。

    面前的小少年立刻用手挡住脸就要往阮鱼身后跑去。

    阮鱼听到了男人急切的声音,一把拎住了小少年的后衣领,朝那边挥了挥手。

    “你这贱奴!放开本殿……我,放开我!”小少年竖眉朝阮鱼踢了过去。

    阮鱼凑近小少年,透过面具凝视着他,戏谑道:“小东西,你说谁贱奴?”

    神经病啊凑这么近!

    小少年微微瞪大瞳孔,瞳孔再次收缩放大又收缩,异常恐怖,周围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

    阮鱼捂住了小少年的眼睛,那边的官服男人也走到跟前,擦了一把汗,颤颤巍巍道:“三殿下,快随微臣回去,陛下正在发脾气呢。”

    一个禁兵按住了小少年的肩,小少年一把打掉阮鱼的手,冷冷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掀起宽大的斗篷挡住了小少年的头,这才对阮鱼说道:“多谢公子帮忙拦住了三殿下,不知公子是哪家公子?”

    阮鱼施礼一笑,道:“在下阮鱼。”

    阮鱼,阮?

    京城有姓阮的家族吗?

    御史中丞徐冠华抬头看去,人群里哪里还有方才那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