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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相救
    “前几日,听闻一大户人家里,有两个掌柜,一个负责城里的生意,一个则远点负责其他地方的生意。主人家有个规矩,就是年轻的时候有个死对头姓朱,对手下的人下了死命令,但凡姓朱的生意都不允许做,可是有一天,其中一个掌柜的为了大财违反了命令,而这位主人家虽然气头上但也因为诸多原因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责罚。”

    皇帝沉了脸,苏方也沉了脸,如刀子般的眼神割向不卑不亢的年轻人。

    连安一脸认真的的问道:“陛下,触碰到了逆鳞还能全身而退,您说这掌柜是不是很厉害?这故事是不是很有趣?”

    盛执柳抬袖低咳,嘴角上扬。

    这连安可真敢说。

    “放肆!”皇帝喝道。

    连安无畏惧大声道:“陛下!这可不止在下觉得有趣,天下人都觉得有趣,这故事还是在下在市井里听来的。”

    胡说八道!他明明把风声压了下去,民间怎么可能知道?

    苏方攥紧了手,牙齿咬的咯咯响。

    意外的是皇帝的暴怒声没有传下来,苏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观察皇帝的脸色。

    只一眼,心掉到了谷底。

    皇帝看着连安,平静道:“你说全天下的人都觉得有趣?”

    ……

    空旷的大殿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谁在里面?!”

    阮鱼翻上窗户,在门推开太监进来的那一刻翻了出去。

    安静的大殿里一只白色狸猫慢悠悠的从床底下走了出来,还伸出舌头打了个哈欠。

    太监松了口气,走过去抱起狸猫,道:“雪宝,你怎么在这儿?贵妃娘娘找你可是找了许久了,淘气!”

    阮鱼走到一处大殿外,迎面撞上一行太监离去,末尾的太监听到动静就要回过头来看。

    阮鱼立马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太监服装,心里想着借口,突然一个披着白色狐裘斗篷年轻人从旁边走过来。

    “奴……”

    “蹲下。”

    阮鱼立马蹲下,然后眼前一黑,她就被宽大的斗篷罩住,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斗篷下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热的温度传来,让人莫名的心安。

    秦鹿……

    阮鱼抿唇,手放在胸口上垂眸,眼里思绪复杂。

    太监看见秦鹿,忙走了过来,道:“奴才见过鹿公子,鹿公子有什么吩咐?”

    秦鹿咳嗽一声,摆摆手道:“不用,你去忙吧,我慢慢走。”

    “是。”太监应声离去,小步追上队列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离开。

    秦鹿掀开斗篷,戏谑道:“这位公公瞧着面生,是刚入宫的么?叫什么名字?”

    冷风吹的阮鱼眨了眨眼,她蹲在地上抬头看着秦鹿,脑瓜子转悠。

    这是认出了她还是没认出?

    应该是认出了吧。

    没认出的话刚才干嘛帮她?

    阮鱼抿唇一笑,站起来挺直了背,道:“奴才解浚成,公公们都唤奴才小解。”

    呃,小解……

    秦鹿摸摸鼻尖,笑道:“开个玩笑嘛,你怎么在这?”

    阮鱼眨了眨眼,眼前一亮恶趣味道:“等你啊。”

    “此言何意?”秦鹿一愣,随即眉笑眼开。

    “哎,鹿公子可是大族,平时想见都见不到呢,自上次一别可是许久没见你了,这不听小道消息说你进宫了,我这就冒死跟过来了。”

    “真的吗?”秦鹿开心的看着她,说道:“没想到在阮……在你心中我这么重要啊,我太感动了。”

    呸,骗鬼的你也信。

    阮鱼编不下去了,摆摆手转身离开,说道:“骗你的,我先走了。”

    这皇城可是很危险的。

    秦鹿目送她离开,然后看了看月宫方向,若有所思。

    “陛下,苏大人能做的,草民也能,而且会比苏大人做得更好。”连安俯身一拜说道。

    “陛下,莫要听他胡言。”苏方也跪在一旁,眼神闪过慌乱。

    盛执柳在一旁沉默,但看连安的眼神却闪过一丝赞许,这年轻人可不简单啊,干脆利落,看来不是无备而来啊。

    爱徒的学生,果然不是普通人。

    皇帝沉默。

    连安确实比苏方更有用,苏方老了,野心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弱反而增强,连他的命令都可以违抗,苏方年轻的时候可不敢这么做。

    所以还是因为年龄大了,脑子不够用了。

    “连公子,你是指你能比他做得更好吗?”

    “陛下……”

    “滚出去!”皇帝冷冷说道。

    苏方一噎,面色难看,皇帝是对他不满了。

    苏方是知道皇帝脾气的,没有在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眼底一片冰冷,皇帝对他不满他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急着挣更多的钱然后告老还乡,不惜触犯皇帝的指令,他也是料准了皇帝不能把他怎么样。

    但是没想到会半路冒出一个连安。

    还妄想顶替他

    最该死的是皇帝动摇了。

    “陛下,苏大人终究是老了,脑子难免会犯糊涂,但在下不同,在下正是年轻的时候,也是最惜命的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还是清楚的。”

    “很好,”皇帝拍手道,明显心情缓和了很多,但是他还是冷声说道:“想顶替苏方,这可要看你的本事,盛爱卿,你想法子安排他去苏方手下。”

    不能惊动苏方。

    这是皇帝的言下之意。

    盛执柳抿唇施礼应声是。

    连安也松了口气,跟着退下。

    这是要他先想办法接手苏方的所有财务管理,才能证明他是个有用的人,值得皇帝信任。

    连安低着头出去,门打开,眼前一亮,比之大殿内的昏暗压抑,这外面更让人松懈轻松。

    这就是皇帝啊。

    京城里的一处破败的小院子里,阮鱼翻身跳下,落在墙后面蹲下,松了口气。

    好歹是出来了。

    “老天不长眼啊,有冤不能伸啊……”

    老人悲戚痛苦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紧接着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阮鱼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祖父!”

    “快来人啊!”

    “五婶,我祖父跳井了!快喊人!”

    院子里女孩子们男孩子的哭喊声求救声混合在一起,吵的她脑袋疼。

    有冤不能伸……

    有冤不能伸。

    阮鱼跟着跑过来救人的老大爷们一起进了院子,然后目光锁定水井,推开围观焦急的人群,一头扎进了水里。

    “哎!”

    “谁跳进去了?!”

    一个老伯跺脚,急道:“这,太危险了!”

    “快将桶放进去!绳子绑死结!等会儿我们一起拉!”

    “这……能从井底游上来吗?”一个妇女问道。

    这可是水井啊,不是湖水河水可以转身什么的,这水井就这么大一点,这能翻身……

    “动了动了,快拉!”

    老人往水井里看去,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抓住了木桶上的绳子,紧接着一个禁闭着眼的头靠在另一个年轻人的肩膀上浮出水面。

    阮鱼将昏迷的老伯扛在肩膀上,奋力的拉着木桶上的绳子借力往上走了几步,然后人在中间,两只脚踩在水井的边沿往上走,一只手拽着绳子一只手撑着后面的边沿往上爬。

    好冷。

    阮鱼打了个喷嚏,立马绷紧了身体。

    还没爬到水井口,已经有人将半个身子探了进来拉住了阮鱼肩上的老人,他的身后人们紧紧拉着他的后衣领身子往后。

    “小兄弟,快把手给我!”一个中年男子拉住了阮鱼的手臂,她肩上的老人也被拉了上去,此时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几个人围在那里,不知所措。

    阮鱼趴在井口没有上来说道:“……给我件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