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妇人冲进屋子里很快就翻了一件旧外衣拿了出来,阮鱼接过然后披在身上爬出了井口,走了过去。
“你们都退开点,看着!”阮鱼蹲在老伯面前,手放在手背上压在了老伯的胸口上,用力按压,道:“看我怎么做,以后有人落水了大夫没来之前可以这么做。”
“这有用吗?”
“小伙子这是在做什么?”
“噗……”躺在地上湿漉漉的老伯吐出一口水,然后动了动眼帘,缓缓睁开了眼,“……这是……哪?”
“祖父,你可算醒了,你吓死妞妞了……呜呜呜……”
“老许啊,你这是干什么?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有什么看不开的?”
几个小孩哇的一声就哭了。
“真的醒了?”
“好神奇。”
“你们快扶他进去换干的衣裳,别让他继续受寒,我没力气了。”阮鱼打了个喷嚏说道。
老伯顿时发出呜咽,直摇头眼泪一直掉,然后被人背进了屋子里。
阮鱼披着外衣就要离开。
有男人拦住了他,道谢道:“这位小兄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不防等下用了晚膳在走吧?老许还没亲自……”
“不用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明天我还会来看老伯的。”
说完转身离开。
小巷子里,阮鱼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浑身发颤,嘴唇青紫。
好冷……
她打着哆嗦强行站起来,整个人靠在墙上往前走,脑袋嗡嗡的响,她低头看了眼手腕,像蜘蛛丝一样蔓延开来的青筋恐怖诡异。
紧接着视线模糊,然后陷入黑暗。
一个小厮从门后后面探出头来看了眼这一边,然后又收了回去,跑开。
皇宫里,正在与皇后娘娘说笑的秦鹿突然拧了一下眉,心口开始揪疼,他微微弯了下身子。
“小鹿,你怎么了?”皇后注意到他的动作,关心的问道。
秦鹿又坐直了身子,微微一笑解释道:“谢娘娘关心,我没事,可能是刚才来的时候吹了冷风,有点着凉。”
皇后点了点头,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视线落在其他年轻公子身上,若有所思。
果然还是秦鹿最优秀,适合做他儿子的左膀,右臂的话可就留给未来亲家的当家人。
其实她原先最中意的是盛遇,可是后来盛遇出事了,伤了眼睛。
秦鹿有了心事,不管皇后说什么都心不在焉,于是皇后便让人先离开了,留下其他人继续说话。
出了大殿,秦鹿唤来身边的人,吩咐道:“你去看看阮鱼现在做什么。”
他从来不会让人监视阮鱼的行动,但是也会有例外,比如没有阮鱼任何消息的时候。
……
连安的卧房里,他一只手捂住嘴往后退,一直手里还拿着衣带,长长的从床上拖在地上。
阮鱼……是姑娘?
连安的手像被烫了一般甩掉了衣带,然后转身就要打开门喊人。手在碰到门的那一刻,人就停住了。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他府里的人也不行!
这么想着,连安放下了手然后转身看着床榻上脸色渐渐缓和不在青紫的阮鱼,面色复杂。
噗通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连安惊吓回头,一个年轻人阴沉的脸猛地撞入眼里。
“解……秦……连安瞪目结舌道:“鹿?”
只见秦鹿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过,然后走到床前脱下外袍将人裹住抱在怀里,冷声道:“你碰她了?”
“没有!”连安慌乱解释道:“她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我担心他生病所以才想帮她换……”
“没有就好,”秦鹿抱着人走到他面前,警告道:“她是我的人,你最好不要对她有什么非人的想法,否则后果你付不起。”
怀里的人他可是从小就仰望喜欢,现在更是不允许有人插入。
然而面前这人总让他感到不安。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她是我的人,我会娶她,她会是我的妻子,还不懂吗?”
“你说是就是?”连安质问,道:“她喜欢你吗?她知道你这样吗?你怎么确定她不会选择我?”
他说什么呢。
连安忍不住想解释,然而看着脸色惨白的阮鱼微微拧了眉,憋住了解释的话。
“就凭我认识她比你早,就凭我比你更有权有能力保护她,你呢?”秦鹿不屑一顾,道:“再说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年轻人抱着阮鱼大摇大摆的离开,留下连安一脸茫然。
她是谁?
阮鱼是谁?
阮鱼不是阮鱼?
她是谁有什么关系,连安抬头看着前方,捏紧了拳头,不就是权嘛,不就是钱嘛,他也会有的。
偌大的房间里充斥着药草味,秦鹿看着阮鱼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眼底一片寒冷。
曼蛇毒。
新疆的曼蛇毒,又称无解毒,顾名思义,没有解药,此毒只可压制,延长活着的时间,但是治标不治本,拖得了一时但是脱不了一世。
病犯三次就必死无疑了。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怎么会这样?
秦鹿低喃。
怎么会这样。
……
书房里,苏方手背在身后来回走动,神情阴冷,都天黑了,陛下对他的处罚圣旨还是没有下来。
皇帝饶了他?
不可能,皇帝没这么仁慈,都已经在盛御史面前表明态度了,就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老爷,”一个下人推门进来,单膝下跪低头恭敬道:“查出来了,连安进宫前一晚和阮鱼待在一起。”
“阮鱼?那是什么人?”
“回老爷,此次乡试解元郎,荆州长淮乌松乡人,目前住在客栈里。”
“很好,”苏方冷笑,道:“你把这封信送给楼琼栎,让他自己看着办。”
下人领命而去。
苏方则面色沉沉的坐在书桌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院子里,楼文婴正在弯腰捶洗衣物,大冷天的冻的手僵红刺痛,鼻涕直流。也许是因为洗的太认真了,以至于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文婴,”中年男子喊道。
楼文婴吓得一个激灵,抬头懵懵懂懂看着来人,惊讶道:“……父……父亲?”
楼琼栎。
“文婴啊,前几日我总是梦见你母亲跟我哭,然后半夜惊醒,”楼琼栎拉过他冰凉的手放在手中暖和,看着他惭愧道:“我,我真是忙糊涂了,这么多年来也不关心你一下,让你受苦了,没想到夫人居然这么对你,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呵呵,恶心。
楼文婴心里冷笑,但是面上不显,仍是一副茫然无措道:“父亲,你别这么说,府里这么多人,母亲难免会顾及不过来,而且,而且母亲说了,这是让我自己学会自食其力,不能因为身在大户人家就懒惰只会享受……我,我不苦的。”
“好孩子,”楼琼栎惭愧的抱住他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别洗了,让下人来洗,你母亲就是故意欺负你善良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惩罚她,我们先回去吧。”
楼琼栎打量着院子里的破败,然后再次愧疚说道:“这么多年了你就住这里?走,先住我那里,明天我让下人来重新修缮一下,在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