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节牌坊正对面,街道中心,屏退围观百姓,临时起一座高台。上面放一张供案,供案上摆着果蔬、香烛。
朱熹说‘存天理,灭人欲’,包拯却说人欲本就是一种天理!
两人论辩激烈,以至于争执不下,围观百姓也是左右摇摆。既然如初,就唯有让天亲自评定。
所谓心诚则灵,如果观点正确,上天一定会有所彰显。对于自己的理论,朱熹充满信心,自认肯定会得到上天认同,这才敢说这等大话。
“我有一位好友,亡故之后其妻守节,令人钦佩。我曾写书信一封,寄予友妻兄长。虽是旧文,但用在此处正恰当,愿上达天听。”
朱熹首先登台,环视众人一周,略作解释之后,展开宣纸,一边书写一边诵读。
“子明之亡,行且期矣。念之坦然,痛恨如新……令女弟甚贤,必能养老抚孤,以全柏舟之节……昔伊川先生尝论此事,以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自知其为僭率也!”12
“好文章!”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愧为朱子!”
一封书信而已,并不是很长,写毕之后,众人哗然。尤其是那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当真是真知灼见!
“与陈师中书?”
包拯眨眨眼睛,嘴角一抹轻笑。
其实这篇文章没什么出彩,唯有那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本是程颐的话,此处被朱熹引用。但也是经过朱熹,才将这句话真正传扬出去。
被后世引据为经典,不知多少女子,也是因为这句话,为了所谓名节生不如死!
“请上天评鉴!”
紧接着,朱熹上了三炷香,一声高呼,将这片文章焚烧。
呼啦!
宣纸易燃,瞬间化为灰烬。紧接着,火盆之中一股钻风,卷着灰烬直冲云霄!
“真的收了?!”
看到这一幕,百姓瞬间一怔,唬的瞠目结舌。
“哼哼。”
再看朱熹,轻哼两声一脸得意,目光扫过包拯,毫不掩饰轻蔑之色。
紧接着,所有人举头望天,既然上天已经收了文章,就该有所表示才对。
嗡!
时间并不长,也就几息,空中高处忽然一声嗡鸣!
“这是……”
“好香啊……”
所有人不禁一怔,忽然闻到一股异香,如同置身花丛。而紧接着再看,只见无数花瓣从空中飘落,异香正是来源于此。
与此同时,漫天飞舞的花瓣之中,一道彩虹凭空出现,正好横挂在那座贞节牌坊之上!
彩虹映照之下,贞节牌坊也仿佛闪烁着五彩光芒。
“天将异香!彩虹横挂!”
看到这一幕,片刻之后,整个人群都沸腾了,老天竟然真的降下预兆!
而如此异象,显然对朱熹的观点极为认可!
“哈哈!太好了!”
就连朱熹自己,也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不禁放声大笑,接着猛然转向包拯,大声喝道。
“包拯!你还有何话可说!”
“就算是上天,也有打盹儿闭眼的时候。”
“打……”
刚才还满脸的得意的朱熹,被包拯悠悠一句,瞬间噎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祭台上掉下来。
“额……”
周围百姓,方才还一脸兴奋,表情也瞬间凝固,显然也噎的不轻。
甚至就连贞节牌坊上那道彩虹,好像也抖了一下,难道上天也被包拯这一句话噎住了?
“还逞口舌之快!到你了!”
半晌这才回过神,朱熹一声冷哼下了祭台,挑衅的看着包拯。
半晌这才回过神,朱熹一声冷哼下了祭台,挑衅的看着包拯。
“我看你能写出什么文章,又如何感动上苍!”
“对!看他怎么写!”
“凭什么文章,也能天降异香不成?”
方才包拯的话实在太过噎人,百姓之中一片声讨,一个个面带冷笑,等着看包拯的笑话。
也算万众瞩目,包拯不慌不忙,整理衣冠之后,这才迈步登台。
“上达天听。”
没有多余的话,先是上了三炷香,接着拿笔就写。
“写的什么?”
“看不见啊。”
与朱熹不同,包拯默不作声的写,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看他究竟写的什么。
此时就连赵祯,也微微前倾探身。包拯自为官以来,屡破奇案,但若是说到文章,好像就中状元时那一篇。
“写完了?”
正当众人疑惑的时候,包拯已经搁笔。虽然看不清内容,但远远望去,顶多二三十字而已。
“就这些?”
“呵呵,莫非已经认输。”
“破罐子破摔了。”
众人一阵意外,接着又是一阵议论、嘲讽。
朱熹那篇‘与陈师中书’,引得天降异香,本就极难超越。包拯区区二三十言,更是无法望其项背。
而众人议论之时,包拯已经将文章丢进火盆。
呼啦!
和之前一样,迅速燃烧,一股钻风涌出,直接将灰烬卷入高空。
“咦?怎么还写!”
众人正要举头望天,等着看上天如何表示,同时心里思索如何嘲讽包拯。只见包拯又拿617起笔,又写了起来!
这次写的多些,大约百余字,然后丢入火盆,钻风卷灰烬上天。
一连写了两篇,包拯犹不算完,提笔继续写。
“什么意思?”
“文章不行,数量来凑?”
看包拯这一篇接一篇,众人面面相觑,都傻眼了,尼玛还待这样的啊?!
台下朱熹眉头紧皱,接着重重冷哼一声。文章在精不在多,更何况思想这种东西,又不是街头吵架,岂能靠数量取胜?
在朱熹看来,包拯乃是垂死挣扎,不过浪费时间而已。
猫戏老鼠的心态,朱熹胜券在握,倒是也不着急,看包拯能如何!
所有人都看着包拯,看着他一篇接一篇,有时一气呵成,有时略微停顿,一连写了十几篇之后,众人已经数不清他到底写了多少。
“差不多了。”
大约十七八篇之后,包拯略微点点头,这才将笔放下。
“写完了?”
“终于写完了。”
包拯写的不嫌累,众人看的脖子都酸了。见包拯终于搁笔,纷纷松了一口气。
“请上苍评鉴!”
包拯一声大喝,恭敬躬身行礼。
轰隆!
下一刻,晴空万里之中,一声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