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城西贞节牌坊。按照包拯所说,要公审这贞节牌坊!
街道洒扫,两旁树木整齐,铺着红锦地毯,坐北朝南一张龙椅,赵祯端坐上面!
皇上两侧,文武百官俱至,此次公开审理,简直如同早朝一般。
皇上亲临,大批禁军出动,还有东厂番子,身着便衣隐藏各处,将这里护卫的铁桶一般。
“啧啧,皇上都来了。”
禁军阻隔的外围,数以万计的百姓聚集,差不多全城的百姓都到了,一个个瞠目结舌。包拯审贞节牌坊,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连皇上都惊动了!
平民百姓,他们又哪里知道,非但皇上和百官来了,这次公审结果,还直接关系开封府尹和太尉的官帽!
“真要审贞节牌坊?”“二五零”
“看样是动真格的!”
“唉,官是好官,怎么就犯糊涂了!”
得见龙颜,短暂兴奋之后,百姓注意力再次回到正题。包拯这次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人愤怒之余,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好不容易出了个包青天,偏偏要搞这事。
啪!
“升堂!”
正在这时,惊堂木忽然响起,一声大喝。
贞节牌坊对面,一张公案摆放,包拯端坐后面。案上放着惊堂木、签筒,以及笔墨纸砚。
身后侍立两人,左侧公孙策,右侧展昭。开封府衙役,仍是按照两班站定。
在这大街上,如同把开封府大堂搬了过来。
“威武!”
两班衙役低声呼喊,声音透过街道,直至开封城深处。
此时面对文武百官,甚至是皇上,开封府威仪不减分毫!不得不说,经历诸多大案、奇案,开封府整体的威严气势已经养成。
“贞节牌坊,以贞洁为名,挟持天下女子!今日当着皇上、群臣,以及满城百姓的面,本府将你审问治罪!”
啸堂过后,包拯脸色肃穆,声音低沉,大声喝道。
“其罪一,女子无才便是德。无才即无知,使得天下女子尽是愚昧!如此如何相夫教子,又何谈兴家?家不兴旺,国如何强大!”
“其罪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所谓三从,将女子沦为男子附庸。人分鸟兽,岂能如此圈养,简直泯灭天良!”
“其罪三,不得改嫁。阴阳交合乃是天性,正所谓孤阴不生。只此一条,多少女子荒废芳华,如槁木死灰一般。”
“其罪四……”
“这种话也敢说?”
“太大胆了!”
“颠覆纲常。”
听包拯一条条列举,百姓们瞪大眼睛,一个个满脸惶恐。
再看满朝文武,有的也是面露惊恐,有的则是眉头紧皱。至于皇上赵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大胆,但好像也不无道理。”
“呜呜,别看我,我只是想哭。”
与此同时,有人暗暗思索,包拯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尤其是女性,听到包拯所说,再联想自身遭遇,瞬间感同身受,忍不住哭泣起来。
但在这人前,她们哪里敢认同包拯,只是推说沙子进了眼睛。一时间无数女子哭泣,当真好大的风啊。
“其罪十二……”
“住口!”
包拯义正言辞,滔滔不绝,一连列举十一条罪状,正要再说第十二条,人群之中忽然一声大喝,硬生生将他打断。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紧接着,一名文人打扮的老者走出人群。
“是他。”
“是他。”
“朱子来了!”
看到这人,众人不禁瞪大眼睛,不是别人,正是当世大儒朱熹。
“圣人理论,到你这都成错的了?”
不能让包拯继续‘妖言惑众’,朱熹走到跟前,指着包拯冷笑说道。
“包大人办了几桩案子,莫非就自以为还胜过圣人先贤?”
“对啊!”
“孔孟圣人的话岂会有错!”
刚才还有些动摇的众人,立即扭转过来。所谓愚民,俱是从盲从开始,大家心想,既然是圣人说的,那自然不会错了。
“朱子所言极是,圣人先贤自然没错。”
包拯也点点头,忽然笑笑说道...
“孔圣人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未说过夫为妻纲。孔圣人还说‘食色性也’,也未说过夫死不得改嫁,更没说过夫死殉葬!”
“你……”
“圣人没错,错的是后人!”
包拯轻哼一声,脸色阴沉。
“后人断章取义、矫枉过正,才是如今问题的根源!”
“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
面对暴怒的朱熹,包拯又是轻哼一声,说道。
“盛唐之时,可有为夫守节之说?强汉之时,也没规定妇女不得改嫁!贞节牌坊如今大行于世,妇女如同笼中鸟,如此泯灭人性,难道是圣人倡导?”
“咦,这话也对。”
“圣人好像确实不是这么说的。”
刚刚扭转的众人,此时再听包拯所说,接着暗暗点头,又开始动摇……
“强词夺理!”
此时再看朱熹,气的胡子都歪了。
他闭门做学问几十年,没想到辩不过这个黄口小儿。他哪里知道,作为穿越者的包拯,天天泡在网上,最不怵的就是抬杠!
“你只知其一!”
深吸一口气,朱熹冷静下来,沉声说道。
“天地之间,无外乎一个理字!而千万种道理,以天理最高!正是‘存天理,灭人欲’!”
1.7“存天理灭人欲?”
“不愧是朱子!”
“我等拜服!”
朱熹此话一出,人群瞬间一阵骚动。其中不乏文士,短短六个字,细细咀嚼之下,竟是回味无穷,其中高深道理,不禁让人顶礼膜拜。
“天理?何为天理?”
相比之下,包拯却是嘴角冷笑,忽然反问一句。
“难道朱子以为,你比本府更懂天?”
“老夫收集圣人所言,钻研数十载,自然比你更懂。”
“哼。”
“你哼是什么意思!若是不信,咱们比试比试!”
见包拯面露不屑,朱熹气的跺脚,指天说道。
“你我各自书写祭文,上达天听,看谁更懂得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