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公子又从蓝田送来了一封加急书信!”
崔氏家主崔干的思绪,忽然被崔氏下人的禀报打断,这让他不禁眉头一皱:“前后不到一天的时间,松儿竟连送两封书信……”
想到这里,崔干当即察觉到不对劲,伸手接过了那封书信,就匆匆拆开。
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这李秋好大的胆子,柏儿不过是要杀一个家奴,而且还未遂!
李秋竟要以故意杀人之罪,置柏儿于死地!”
崔干瞳孔一缩,当即面色阴沉的道。
“不对!
李秋不过是区区一个县令,年不过十六七,爵位不过县男!
哪怕是少年人斗气,也最多只是把崔柏抓起来,交一笔罚金也就顺坡下驴的放了!”
“可这李秋却偏偏借势发挥,因为一个家奴的命,就要以故意杀人罪处置柏儿,若是没有旁人撑腰,绝无可能!”
老谋深算的崔干,顷刻间就联想到了许多,最终眼眸一眯,得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结论:“是了!
一直以来,我等世家扩地、蓄奴、避税、藏匿人口,靠着种种手段与朝廷争夺土地和人口,得以不断壮大。
就连世家打死家奴,都不过是交些罚金而已,不必经官。
陛下和朝廷,早已看我等世家不顺眼了,只是碍于世家势力强大,报团取暖,所以一直没机会下手。”
“想必是那陛下,想要借着这次柏儿以人为猎的事情,夺我世家处置家奴性命之权!
紧接着,只怕便是要清点人口,登记造册,从我世家手中,将蓄养的家奴和藏匿的人口户口等,全都夺回朝廷!”
“如此,便是削弱了我世家,而使朝廷有了更多的户口和税收,越发强大!”
“此消彼长之下,我世家便会由此衰弱,再无力与朝廷抗衡!”
崔干越是脑补,越是心惊,最终坚定不移的认为,这一定是那位腹黑的李二陛下的手笔!
是对博陵崔氏和天下世家的一次试探!
而他崔氏的子弟崔柏,完全就是李二陛下想要借势削弱世家的,一个牺牲品而已!
“来人,速速去叫清河崔氏、荥阳郑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的几位大人过来,老夫有大事商谈!”
崔干一声令下,府上的下人们,顿时便闻风而动,奔跑于长安城各大世家代表的府邸之中。
很快,五姓七望等几大世家在长安朝堂的代表,便纷纷云集于崔干的府邸。
长安城虽然有宵禁,但也只是针对平民百姓而已,像这些世家高门、朝廷官员,凭借着官印、鱼袋等身份象征,便能夜间出行。
“崔相,这么晚叫我等前来,究竟何事?”
清河崔氏的话事人一见崔干,就急匆匆的开口道。
“是啊崔相,这么晚了,还这么急着叫我等来,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
其余几大世家的家主,也纷纷问道。
每个人都本能地察觉到,必然是有事发生,否则崔干不会如此。
除了太原王氏的话事人,早就从王沛那里,知道了崔柏的事情,所以并不意外。
“诸位,陛下只怕是要对我等世家动手了……”
崔干压低了嗓音,将崔柏被抓以及崔干的那些脑补猜测,全都一一道来。
“岂有此理!
从古至今,我等世家自行处置自己的家奴,也无非是跟处置牲口一般,哪怕是交些罚金,也没有擅杀耕牛的的惩罚重!
二公子不过是把家奴当成了猎物,讨个乐子而已,这小小的渭北县令,竟敢上来就抓人,还要以杀人罪给公子定罪!
若是背后无人,他绝不敢这么大胆子!”
“不管是不是陛下在背后指使,此举都是在挑衅我世家的威严!
还故意杀人罪?
家奴什么时候算是人了?
若是真让那渭北县令李秋给二公子定罪成功,从今以后我世家随意处置家奴的权力,只怕就要被夺了!”
“家奴和依附世家的佃户,是世家立足的根本之一,若是处置家奴的权力没了,我世家的根基,也要从此被挖掉了一角!
这必然是陛下想削弱我等世家的阴谋啊!”
“事关我世家根基,我等势必不能让步,明日就上书弹劾李秋,逼着陛下下令放了崔柏,再处置了那渭北县令!”
听了崔干的那番话之后,那些世家的话事人,纷纷义愤填膺的开口道。
他们也都觉得,这一定是李二陛下在背后捣鬼,渭北县令李秋,只是李二陛下的棋子而已。
除了太原王氏的话事人,听过王沛诉说过当日的情景,觉得这件事更像意外。
但是王氏的话事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之前王沛和崔柏出去打猎,后来却自己回来了,本就让博陵崔氏对王氏有所不满。
“各位,等各位回去之后,便各自联络门生故旧,以及其余大小世家,声势越大越好!
我等明日一同上书,务必要逼陛下让步,打消对付我世家的念头,并释放崔柏,严惩李秋!”
最后,崔干一锤定音,提出了计划。
其余几大世家之人,纷纷点头离去,开始联络。
这一夜,长安城并不平静。
定居长安的天下世家代表,尽皆震动了!
只因为李秋打猎的时候,顺手抓了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