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者身着青衫,轻袍缓带,颏下五柳长须,面皮白净如冠玉,一脸正气。
左腰随意挂着柄长剑,右手轻摇折扇,谦和潇洒,看上去浑然不似剑客,倒像是个饱读圣贤诗书的书生。
女人则是一身飒爽紧衣劲装,姿容妩媚婉约如红颜祸水,眉眼间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英气,让人见之忘俗。
这一男一女,正是华山掌门“君子剑”岳不群,以及曾有“华山玉女”称呼的宁中则夫妻两个。
风鸣皋下意识运转内力,灌注至眼中。
堂中人物在他眼中豁然一变,多出许许多多文字标注,将他们修习武功以及造诣尽数显现出来。
这正是“天命气运”系统的最基础用法。
“原来师父的《紫霞神功》已经正式入门。”
宁中则倒也罢了,与上次见到时并无太大区别,但君子剑岳不群则不然。
都无需格外消耗气运,风鸣皋就自然而然看到有一股淡淡紫气在岳不群眉心盘旋,自天灵百汇升腾而起,结为云霞雾霭之形。
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风鸣皋本能认出这正是号称“华山九功,紫霞第一”的紫霞神功。
此功看似柔和,实则蓄劲极韧,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但一旦势成,则是铺天盖地而来,配合华山派“以气御剑”的决要,当真称得上一句势不可当。
只不过此功对资质、心性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危,故而唯有华山掌门才有资格修习。
已然超脱“招”、“气”的藩篱,达到了“神意”境界,不得口诀,风鸣皋便是将积攒下的气运一次性用出,也难以尽窥其中真意。
风鸣皋从岳不群身上收回视线,重新放在跪着的令狐冲身上。
刚过辰时,令狐冲身上就已经满是酒气,不难想象他一定是通宵狂饮,现在被师父当众揪出责罚,可以说颜面扫地,但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只能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小声嘀咕默诵。
“本派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
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
三戒奸佞好色,调戏妇女。
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
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
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
七戒结交匪类,勾结妖邪。
这是华山七戒,本门弟子,一体遵行。”
岳不群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令狐冲一番,脸色越发严峻。
“年前你在汉中喝酒时起兴打伤了中青城派的侯人英、洪人雄两位师侄,那是犯了第六戒,为师已经责罚过你一次。
本以为你得了这回教训,行为会严谨些。
却不成想你屡教不改,居然又在我们华山脚下惹了事……”
风鸣皋方方在厅前最前列立定,宁中则身后就探出张雪白的脸蛋。
两只圆圆的眼睛骨溜溜地转了几转,趁着岳不群教训训诫令狐冲的机会,少女蹑手蹑脚窜到风鸣皋身边,一把抱住他胳膊,声音清脆悦耳。
“二师兄!”
这便是岳不群、宁中则的独生女岳灵珊了,和风鸣皋年纪相当,均为十八岁,正是最为青春灿烂的年华。
岳不群、宁中则有君子、玉女之称,皮囊如何自不必说。
有他们两个的血脉,岳灵珊底子当然也不会差,容颜俏丽,身姿窈窕,在五岳剑派的年轻弟子中都是名气。
岳灵珊和风鸣皋岁数接近,又青梅竹马一道长大,感情最为深厚,大致知晓父母的心思后面对风鸣皋更无遮拦,极少表现出少女的羞涩。
看风鸣皋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急忙凑到风鸣皋身边将其中缘由娓娓道来。
原来昨日令狐冲又忍不住肚子里的酒虫勾引,跑到华山脚下酒家喝了个痛快。
结果不知怎么地,就和上次与青城派结仇一样,又和衡山派刘正风给各大门派送信的弟子起了争执。
当着外人面岳不群不好发作,一把人送走就将门人弟子全部召集起来。
有所不为轩虽然广阔,但塞了这么多人后就显得逼仄拥挤了。
大家又都是修有内功在身,耳聪目明天饶是岳灵珊压低了声音,但依旧瞒不过人去。
岳不群脸色立变,顾不得继续训斥令狐冲,侧转过身。
“岳灵珊!”
岳不群执掌华山门户时年纪尚轻,又要不时下山行走江湖积攒声名,故而与宁中则成婚既晚,生养岳灵珊更迟,说是中年得女也不为过。
平日里自然是极为宠爱慈祥,均是以“珊儿”称呼,如今口呼全名,那已经是十分生气的标志。
“此刻是论究本门戒律,你是华山弟子,休得胡乱插嘴。”
这一回,就连宁中则也没有为她说话,温言慰抚。
平日里那是家事,但此时岳不群是以掌门人身分,究理门户戒律,不可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