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
龙腾抱着早早,急着朝门外吼,“医生呢?死了吗?再不来,永远都不用来了!”
“二爷,已经上来了!”
早早真的是很疼,这么长时间,因为担心隽邦、又被疾病折磨而努力绷住的泪水似乎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明明是靠在龙腾怀里,指尖死死扣住的也是龙腾的胳膊。
可是,嘴里念念着的,却是“隽邦,疼!隽邦!”
“……”龙腾低头看着她,怎么忍心告诉她,梁隽邦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二爷,来了……”
“二爷,宣四小姐……”
医生大喘着气,战战兢兢的站在双眸赤红的龙腾面前。
“还不快看看!要让我教你怎么做事吗?废物!”
震怒,只因情绪无法控制。
一番折腾,早早疲倦的闭上了双眼,躺在床上,脸色纸一样苍白。龙腾就那么坐在床沿,紧握住她的手不松。
医生小声解释道,“康复的过程会有这样的情况,这是好转的征兆,因为脆弱的神经受了外界突然的刺激……不过宣四小姐这次的反应的确过度了,我会根据情况,适当给她开些药。”
“唔。”
龙腾视线始终停留在早早身上,现在情绪倒是平静了很多。
“好,出去吧!”
“是。”
卧室里安静下来,此刻已近凌晨四点。
龙腾俯身凝视着早早,抬起的手犹豫了半晌,终于落在她鬓侧……也只敢落在她鬓侧。
他对她的喜欢,是这样小心翼翼,甚至是怀了一种虔诚的心态。
或许,占有她很简单。但是,占有了能怎么样?纾解欲念?
龙腾摇头嗤笑,如果只是为了这个目的,他并不需要这样小心谨慎。
指尖略过早早鬓侧的碎,龙腾微微张开薄唇,尽管知道她听不见,可他还是很小声,像是生怕被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早早,刚才吓死我了,知道吗?”
掌心上移,轻轻落在她头顶,那是一种宠爱的姿态。
“我啊,一直觉得喜欢你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也坦坦荡荡的承认。可是,我有勇气对梁隽邦承认,却没有勇气对坦白,我……怕你生气,我怕,和你连朋友也做不了。”
龙腾自嘲的笑笑,“梁隽邦要是走了,这个伤口会需要多长时间愈合?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停顿了很长时间,龙腾笑着说到,“不管多久,我都永远陪着你……嗯?”
“早早,我……可能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高尚。”
早早现在昏睡中,她的脑子好像被搅动过、又重新组装了一番,其中的痛苦无法形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努力想要睁开眼,却现根本做不到。
“早早,我喜欢你。”
尽管很模糊,可是……早早确信她听到了这几个字。
睡梦中,早早皱了皱眉。
为什么她听到这样的话,一点都不高兴?这世上,会对她说这个话的,除了隽邦还有谁?但这个声音,却不是属于隽邦的。那……会是谁?
早晨醒过来,龙腾已经不在房里。
早早扶着胳膊慢慢起来,四下里还是一片安静。她伸手抚了抚太阳穴,头疼的感觉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
看护上来伺候她洗漱、换衣服,又按照医嘱吃了药。
照例,用过早餐,看护扶着早早去院子里透透气。
这刚出了玄关,台阶都没下完,就被个人莽莽撞撞的给堵住了。
“哎,你怎么回事?没看见宣四小姐吗?要是伤着她,二爷能饶了你?”看护吓得不轻,赶紧护在早早身前。
那个撞了他们的年轻男人也是吓了一跳,这内院里谁不知道,宣四小姐是二爷心尖尖上的人啊?
当下忙堆着笑脸赔不是,“真是不好意思,没伤着宣四小姐吧?”
看护摇摇头,“没事,以后可注意着点!宣四小姐就是掉了一根头,小心二爷都会朝你拔枪。”
这话,可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位年轻男人,正是龙腾新换的随从。之前那位随从,虽然具体原因没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多半是因为得罪了宣四小姐的缘故,才会被开了。
“您二位先走。”男人偏过身子,让早早她们先走。
看护瞪了他一眼,扶着早早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
早早一直皱着眉站在一旁没说话,可是……今天的她却不是毫无感觉。
经过昨晚那么一闹,她好像能听见那么点动静了。虽然还不是听的很清楚,却知道身边人生了争执。
这是要恢复了吗?早早自然是难掩欣喜。
“刚才,你在跟谁说话?”早早在院子里缓慢走着,歪着脑袋问看护。
看护早已习惯了和她的交流方式,拉着她的手慢慢写着。
是二爷的随从,举止太莽撞,差点冲撞了您。
“嗯?”早早疑惑,“他?怎么会呢?很安静、小心的一个人啊。”
那个随从,早早也算是认识很久了,印象里并不是这样的。
噢,不是以前那位,新换的。
“什么?”早早更是吃惊,“为什么换了?”
看护无奈了,这件事她也不清楚啊!
没有从看护这里得知原因,可是早早却不由长了个心眼。龙腾和他的手下,那也是共患过难,龙腾并不像是那种会随意治罪他人的人,相反的,这个人身上义气感很重。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龙腾换了身边最紧要的人?
莫名的,早早脑海里一闪而过昨晚那个声音。
早早,我喜欢你。
“……”早早突然蹲下脚步,扶着太阳穴摇了摇头。
“宣四小姐?”看护吓了一跳。
早早摇摇头,“我没事,坐下歇歇吧!”
在藤椅上坐下,早早内心更加无法平静了。那个声音,现在想来不正是……龙腾?龙腾,喜欢她?
这个想法,让早早不由捂住了心口,心跳突然加快起来。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兴奋。
她已经过了会因为别人的喜欢而欢呼雀跃的阶段,自从有了隽邦,任何人的喜欢都会成为她的负担。那一年的雷耀辉,就曾生生给她上了把枷锁!
如今想来,就像是场噩梦。
但是……龙腾喜欢她?
早早无法肯定这个想法,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龙腾明明知道她和隽邦之间的一切,怎么还会对她有那种心思?要去找龙腾确认吗?如果不是,岂不是让彼此尴尬?也伤了龙腾。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
“……”
早早立即出了一身冷汗,口中也变得干燥。
她是被这看不见、听不见的现状给拖累了,以至于脑袋好像也生锈、停滞了运转一般。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现在这状况,岂不是对她和隽邦大大不利?
该怎么办?既然已经有了疑虑,就不可能这么再干坐下去。
‘嘭’!
很远的地方,传来轰鸣的炮声,其实已经很轻了。
但这一声,早早确实已经听见了。
看护转过头去,以为早早听不见,还和经过的人大声议论,“是什么事啊!”
“演习吧!嘘,小点声!”
“噢!”
“……”早早激动的握紧了双手,她听见了!只要声音足够大,她是能听见的!看来,昨晚的头没有白疼!
看护回过头来,早早却立即掩饰了神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只是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很微妙的变化,她的听力在慢慢恢复,有些迟缓的东西也随之回到了她身上。
宣四小姐,我们回去吧。
“好。”早早慢慢站起来,和往常无异。
这天很晚,龙腾都没有回来。
早早知道,他这两天很忙。直觉告诉他,他这么忙也一定和隽邦脱不了干系,长穗那一块,一直是a国的隐患。
在看护走了之后,早早摸索着下了床,够到床头的导盲杖出了房门。
在这里生活了一阵子,早早大致清楚规矩。
内院虽然守卫森严,但是龙腾很注重个人生活,主楼里入夜之后是不会留着下人的,所以她才在这个时候出来。
因为看不见,早早每一步都走的很缓慢。
“去哪儿?”
早早专注的往外走,并没有听到有人跟她说话。
这倒是让问话的人一愣,禁不住又开了口,“韩三小姐,你去哪儿?”
早早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这……
轻飘飘的,有个人落在了早早面前。“韩三小姐?”
这一次,早早的反应更是让那人大吃一惊。
她不但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且完全是对她视而不见,径直往前走了。
“……”那人猛地一回头,盯着早早的背影,惊愕的张大了嘴。难怪了!要不是她今晚回来一趟,正好撞到韩希瑶,这件事任是谁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
但是,她并不敢完全确定,疾步上前,伸手在早早面前迅滑动了两下。
“……”这下子,她是释然了。
“果然如此,梁隽邦,你可真……不冤啊!”
怎么办?看到了、知道了,管不管?
早早走的很慢,用去了很长时间,其实并没有走很远。她这样子,不管要做什么,只怕到了天亮也是一无所获。
那人抬眸看着她,咬牙叹息,“啧!好吧,谁让你是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妹妹吧?这么想……可以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