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前一时没了声音,紫芙半晌才回过神来,抬头便看见大家都盯着自己。
“怎么了?”紫芙似乎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芙丫头,你刚才说你有儿子。”村长大叔说道。
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紫芙的神情就知道不是。
“啊,我可能是无意识说出来的。”
紫芙有丝尴尬,却也不打算隐瞒众人。
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曾嫁过人,那再多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得了。
“我曾经是少爷的通房丫头,十五岁就跟了少爷,十六那年就生了个小少爷。”
“十六岁,就是你来村里的那年。”云儿回忆道。
“是啊,那时候孩子已经有九个月了吧!”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已经有了孩子。”
云儿仔细打量了紫芙半晌,怎么看都不觉得她像是生过孩子的妇人。
“可那时你都生了孩子了,怎么还当丫头伺候少爷啊!”
白婶子听说孩子的事,也充满了好奇。
“这你们就不懂了。大户人家不止有侍妾,还可以收很多通房。只要少爷愿意,通房都算是少爷的女人。不过就算有少爷撑腰,名义上也还是奴婢。只要主母不发话,通房就不能抬姨娘,即便生了孩子也依旧是个下人。”
紫芙坦然说道,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
“紫芙,你别说了。”
妙竹看着这样的紫芙,忽然有些心疼。
“没事,妙竹,我都走出来了。再说今天在这儿的都是我的家人,我的过去也没有那么不堪,连家人都不能面对。”
大叔想开口相劝,却有些难以启齿,因为大家越是那样,就越让紫芙难堪,还不如让她说痛快了好。
就听紫芙继续道“虽说后来二爷还是帮我抬了姨娘,可临城里有规矩,妾室是没资格教养孩子的。所以从出生开始,他一直养在夫人和老夫人那里,我只能远远地看看,当着夫人的面,抱孩子一下都不行。”
“还有这样不近人情的规矩?”
云儿听了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亲母子相见都不能亲近,这不是有悖伦常嘛!
“大户人家的奇葩规矩多了。”
紫芙无奈地摇摇头,很纳闷这些非人的规矩都是哪个变态想出来的。
村长大叔“所以你就出了府,宁可逃得远远的。”
以他对紫芙的了解,她这样的性格着实无法在压抑的地方生存。
“后来又发生了不少事,我费尽周折才出了府。纵使舍不下孩子,可总要放手试试,总不能一辈子那样活下去。”
“嗯,我们支持你!”云儿和白婶说道。
同为女人,她们能对紫芙的遭遇感同身受,当然要全力站在紫芙这边。
大叔虽没有说话,可眼神里鼓励意味很明显。
这时就听笙子嘴里叼着鸭腿,含糊说道“紫芙姐姐,我也支持你,还支持你把儿子抢回来。到时候我教他爬树掏鸟蛋。”
大家被笙子的话逗笑了。
村长还在笙子头上敲了记爆栗,弄得笙子呆在那里,不知说错了什么。
“笙子,今天听到的话,不许到外面说去。”村长警告道。
“我嘴严着呢!我记得的,爹说过,若有人打听紫芙姐姐的事,一定不能说。万一他夫君来把她抓回去,我岂不是永远都吃不到这么美味的烤鸭啦!不说,谁问都不说!”
笙子信誓旦旦,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村长初听还很高兴,可听到最后他发现笙子眼里还是离不开吃。
紫芙随后又说了些临城的趣事,一扫刚才的阴郁,饭桌上的气氛渐渐又欢快了起来。
没过几日,村里便开始收割水稻。
这次是全村老少齐上阵,没有一人空闲,就连紫芙都下地帮忙,虽说手法很慢,但总还是能尽一份力。
因为收割的速度要快,不然熟透的谷粒很快会从稻穗上脱落下来。所以大家都是争分夺秒在抢时间。
村里百十口人,辛苦收割了好多日,才终于完成。
之后将稻谷打下来晒,因为紫芙让村长提前租借好了打谷工具,倒是省了不少力。
晒谷之后还要舂米,没有现代化的舂米设施,这个过程可是经历了很久才得到一袋袋雪白的大米。
紫芙经历了一次水稻丰收,才真正体会到了种田的不易。
再吃起米饭来都觉得格外的香甜。妙竹亦是如此。
当忙完这一切,已是仲秋,紫芙终于得空去南陵走一趟。
前段时间千机阁传来消息,说阁主要来南陵,看来是有大事发生。
紫芙早前交代千机阁盯紧江虬,这期间也不断有消息传来。
她和魏蚀推测就在近日,江虬估计有大动作。这刚好和钟离末的到来相吻合。
一日后,紫芙和魏蚀就到了南陵。
他们刚进香茗茶馆,伙计便走了过来,随即引两人上楼,进了最里面的暗室。
刚进暗室,魏蚀就赶快行礼,“阁主。”
紫芙这才注意到钟离末竟然提前到了南陵。
“你们来了!”
钟离末冲魏蚀挥了挥手,魏蚀便看向紫芙,紫芙点头才立马出去等候。
“我竟然快指使不动他了,你手段了得啊!”钟离调侃道。
“我哪有什么手段,只是真心对待朋友而已。”
她手上虽然拿着魏蚀的死契,可从来都很尊重他。
魏蚀丝毫没有屈居人下的感觉,没有强迫,做事自然卖力。
“你知道我来是为何?”不打算拐外抹角,钟离直接问道。
“分析出一些。最近几个月,我一直关注江虬的情况,他最近似乎有不寻常的行动。我早前让千机阁给你传消息,难道你是因为这个来的?”紫芙坐到了钟离的对面,反问道。
“算是吧!我年初在南陵时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可他当时很低调,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收敛了所有的锋芒。”
“可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我走了,千机阁的眼线也绝不会撤离。我就是故意撤走,好让他放松警惕,路出马脚的。没想到你跟我的眼光一样,都注意到江虬这个人。”
“两年前我就见过江虬,他给我的直觉很不好,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很准,他果然不简单。”
说完,她看到钟离面前摆放着一本打开的卷宗,便拿起来看看。
可就在她看到上面几个符号一样的东西时,眼神顿时闪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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