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烟云姿态从容地说完这段话,而后温和地冲着侯爷和李大人微笑,可那笑容里却有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愧是侯爷,立马会意,转身便开始劝说起李大人来,弄得李卯实在无法拒绝侯爷的热情,只好应下。
李卯觉得,这两年他虽为夫人担下了一些责任,但他还是不敢托大,让侯爷夫人特表谢意的。
“侯爷和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李卯盛情难却,多谢侯爷和夫人抬爱。”
李卯态度恭谦,对侯爷夫妇十分敬重。
临近傍晚,粥棚的事情基本处理完毕,除了每日留守的固定杂役奴仆之外,其余人都受邀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天福楼吃席。
一行人浩浩荡荡,七八辆马车才勉强坐下。
可马车刚进城,陆家马车的车辕便出现了问题,车身不稳,险些伤到了陆婉卿。
夫人得知,自然免不了要照顾一下,便将自己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让给了陆婉卿,让柳叶樱桃去侯爷和她的马车里挤一挤。
而紫芙则主动要求下车,打算跟着马车往回走。
侯爷和夫人知道紫芙身手好,这点舟车劳顿对紫芙来说不算什么,便由着她去了。
可旁人并不知其中内情,只当是紫芙的身份低微,所以才下了马车。
尤其是陆婉卿,她见紫芙跟在自己的马车后边走,表情别提多得意了。
心道“果然是个贱丫头,之前还误以为她是个人物,原来竟是连侯夫人身边的侍婢都比不上,看你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陆婉卿还特意撩起窗帘,讥讽地凝视紫芙,优越感爆棚。
她身边的婢女为了讨好主子,甚至故意将果核碎屑扬在紫芙身前,看紫芙隐忍不敢发作的样子,主仆两人在马车上笑作一团,笑声肆无忌惮地传出很远。
一路上不管陆婉卿如何挑衅,紫芙都置之不理,直到马车行至天福楼门前,紫芙才回到了程烟云身边。
因为提前派人包下了天福楼二楼的大厅,所以当众人登上二楼时,原本热闹的酒楼仿佛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侯爷有些疑惑地望了夫人一眼,心中琢磨,她今日这般大方,可不像她平日里的风格。
从前夫人素来提倡节俭,但凡有些余钱便会拿去救济穷人。
回临城住了两年,夫人似乎有些不同了。
不过这样也好,从前他总抱怨夫人太过无私,帮助旁人反倒苦了自己和孩子们。
这些改变反倒是他乐意看到的。
众人在夫人的安排下纷纷落座,宴席用屏风简易地分隔成男女两个区域。
就连随从、侍婢和打理粥棚的仆役都分到了一席位置。
虽是坐在边缘的案桌旁,可他们还是受宠若惊。
这可是侯夫人设宴,能有资格坐下吃席已经让他们十分感动了。
众人纷纷感谢侯夫人的邀请。
可有人欢喜有人忧,下人们因侯夫人的盛情邀请心存感激,而有些官家女眷就不那么开心了。
她们素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有着官眷的身份,自是不愿与下人、奴仆们同宴吃饭。
但众女也不至蠢到在侯爷夫妇面前表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刻意压制住而已。
只有几个年纪尚轻的小姐修养还不到家,表情看得出有些不自然,这其中就有陆婉卿。
程烟云和紫芙相望一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主持宣宁地区的赈灾和救济事宜多年,也时常有相熟的官家夫人来帮忙,但日久见人心,哪些人是真心为穷苦百姓着想,她自是分得清的。
初时,宴席中人还有些拘谨,但看侯爷和夫人如此平易近人,渐渐都放松了下来。
整个宴席期间,大家相谈甚欢,酒过三巡,就连平日只知闷头干活的仆妇们都凑到夫人面前说上了几句话。
陆婉卿见侯夫人众星捧月的样子,内心尤为嫉妒,仿佛这一切的尊崇都应该属于她似的。
殊不知夫人能得到如此多的爱戴,可不光归功于她侯爷夫人的身份,很大程度是她多年真心付出得来的。
不过陆婉卿这两年岁数渐长,多智慧谈不上,小心机还是够用的。
她逮到个机会也凑到夫人跟前,装出一副乖巧崇拜的样子和夫人套近乎,倒是得了夫人好顿夸赞。
陆婉卿心想,她昨日的设计也许不日便会传到夫人耳中,尽早打好关系,若能得到夫人的亲近,对她的计划才更有利。
“侯爷,婉卿这丫头真是长得越发标致了。我记得前几年,我还只当她是个孩子,一转眼都成大姑娘了。身姿窈窕,谈吐得体,不知哪家公子有这样的好福气,能得到她的青睐。这小模样,真是我看了都喜欢呢!”夫人看似随意拉着陆婉卿的手对侯爷说道。
侯爷心中一紧,却依旧面色如常,他微笑点头表示赞同,而后不着痕迹地睨了紫芙一眼,很是怀疑她在夫人面前说了什么。
紫芙见状扬起手中的酒杯,遥敬了侯爷一杯酒,态度肆意,险些将侯爷气成内伤。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紫芙想要揭侯爷的老底,而是那陆婉卿已经算计到他的后院里了,只是侯爷还不知道而已。
陆婉卿见夫人如此喜欢她,内心也更骄傲了起来。
观侯爷的态度,似乎已经有了接纳她的可能,看来她下夫人这步棋算是下对了。
侯爷那里既然走不通,那就另辟蹊径,从夫人这里下手也不施为一个办法。
席间程烟云对陆婉卿很是照顾,弄得侯爷神经一直绷着,他已经看出程烟云的不同寻常来。
除了对紫芙,侯爷还没见程烟云对谁这么热情过。
因为陆府的马车坏了,宴席后夫人更是亲自安排人将陆婉卿送回陆府,这才和侯爷一起坐上回侯府的马车。
回程的路上,侯爷一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可没有异常才最是异常,以程烟云对他的了解,自己冷了他一天,他不跳脚才奇怪。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程烟云突然开口问道。
侯爷一惊,绷紧的弦就如被谁拨动了一下。
他故自镇定道“自然是有要说的。”
说着侯爷就忽然凑到程烟云面前,一把搂紧她的腰,贴得极近,连呼吸都喷在了程烟云的脸上。
“我想你。”
侯爷话一出口,马车上的温度徒然拔高了几分,而程烟云也没了逗弄他的耐心,猛然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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