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前方。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他问道。
“新泽西城。”杰森信口胡诌, 在新泽西州有些危险的出身地名倘若向外地人报出来则意味着一种威胁的含义,哥谭就是其中之一。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甚至通用于整个国家。
“哦,不错的地方。”
坦白说新泽西城也不是什么宜居地, 这名海风镇的镇民显然没有亲自去往过, 只是纯粹礼节性的客套,看得出来他实际上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士郎和杰森跟着男人在无处落脚的仓库里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不过作为原住民的后者偶尔时不时还会撞到些什么杂物, 但士郎和杰森经过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声音的。
这让对方稍许感觉有些怪异,他屡次回头, 以确认跟在后面的两人是活人, 而不是幽灵什么的。
“我记得这里还有些吃的……找到了。”
他拎出一个装着花花绿绿包装袋的购物袋。
“太好了,还有一周才过期,”他探头往里瞧了瞧, “我们得再找一个烤火的东西, 这里的晚上可能有些冷……”
杰森侧了侧脑袋:“出门右转往西三百米那栋观测站外面有几个油桶,我们来的时候看见了。”
男人狐疑地眨了眨眼睛,不太相信他的记忆力和观察力——等到他真的在杰森所说的地方找到了目标, 这份怀疑就变成了惊叹。
“晚餐是一整只烤鸡,牛奶和喜瑞尔。”
一整只烤鸡被密封在真空袋里, 牛奶是盒装未开封, 泡牛奶的谷物喜瑞尔被吃掉了一半, 但这种食品倒也没那么有所谓。
当他们开始往油桶里堆垃圾充作可燃物的时候, 士郎抱着一台微波炉回来了。
“它很早以前就坏了。”男人提醒道。
“是这样没错,”士郎拍了拍它的盖子, “我把它擦洗修理了一下, 应该还能用个一两回。”
“那真是太好了!”披着大袄的男人喜上眉梢:“我还以为我们得在火堆上用树枝烤鸡腿了。”
“不至于, 但也不是不行。”杰森说, 没详细解说为什么。
男人看着他们两个,轻轻挑眉:“……你们看起来不像一般人……我一开始以为只是那种来猎奇探险的年轻人。”
“噢,我是来考察我退休之后的隐居地的。”
“退休?”男人失笑:“现在的人都计划得这么早吗?城里的年轻人会喜欢这种偏移又险恶的地方?”
“远走高飞,离群索居,没什么不好的。”杰森倒似乎挺认真的。
“如果你不能计划好未来的人生,你也不能过好当前的日子。”士郎又把之前修好的电台搬了过来,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这是忠告。”
对方沉默不语。
“我的名字是肖恩·格里菲斯。”
他们三个一起围坐在海边,油桶里生着火,电台调到了肖恩最喜欢的频道,舒缓的乡村音乐缓缓流淌,他说这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他奶奶还在的时光。
除此之外,此处只有剧烈的风和海浪鼓噪着堤坝,四处听不见人声的嘈杂以及夏夜的虫鸣。自缓冲带向下望去,灰蓝色的海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陆彼岸,仿佛这片水与天与风就此无边无际地延伸开去,天地之间只剩下这几个孤独的人类残存于一隅,无愧于曾经“世界尽头”的名号。
海风镇的最后一个住民开始叙述这个小镇之前的故事。
当1887年第一艘轮船在海风镇和费城之间开辟航线后,海风湾作为一个娱乐码头被建立,以为往来的商务人士提供便利。
就在这一年晚些时候,一家叫做“华纳之家”的旅馆拔地而起,它附带有40个房间和一家酒吧,面向游客和旅行者提供娱乐和食宿。但好景不长,就在1890年,这家宾馆遭到了焚毁。
又过了大概十几年,20世纪初年,一个叫做杰西·史密斯的人投资建设了海风镇的第二栋旅馆。同一时期,还有人在海湾边负责出租皮划艇给乘客,并且违背“禁酒令”向人们悄悄兜售私酿酒以牟利——他的名字就叫做哈利·格里菲斯。
“所以……格里菲斯,这是你的曾祖父?”杰森毫不在意地从面前的大碗里舀了一勺喜瑞尔放进嘴里。
“肖恩。”肖恩纠正了他的叫法,让杰森用名字称呼自己。“他是我的曾曾祖父。”
“ok,肖恩,所以自那时起你们家族就在镇上待到了现在?”
“差不多,距今有一百多年了吧。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哦,我们是卖私酿酒起家的……”
那时候敢于违背禁酒令卖酒的人都不是易于之辈,不是背靠黑帮就是人脉广阔,要不就是像肖恩的祖父一样牟准了一片天高皇帝远的不毛之地。
“看上去一切都顺利?”
“当然,虽然哈利·格里菲斯中途遭到过举报,但他最后还是弄到了卖酒的营业执照。40年代初期,海风镇的第二家旅馆又被焚毁了——就是史密斯先生造的那家,我的曾曾祖父就开设了海风酒馆。1960年他去世了,家族继续将酒馆运营了下去,可惜……它只运营到了1985年,我家的酒馆就在一场飓风里和之前的旅馆一样被毁掉了。”
杰森的又一勺喜瑞尔没灌下去,他咋摸着,总觉得这地方有点倒霉。
士郎倒是专心致志地替他们分着烤鸡,不知道是听过这样的故事太多次还是见过太多次,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姿态。
“怎么又是火灾又是飓风的,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他头也不抬地说,语气很平静。
肖恩叹息一声,神情低落了下来:“从那时起,他们就说海风镇遭到了海神的诅咒,大家纷纷搬离了镇里,只有到了春天和秋天才会回来。常驻的人口渐渐减少,只有那些来看鸟的人和大鱼的渔民还在这里逗留。”
“我认识海王,他应该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谁说不是?我也知道他的事迹,海风的不幸只是因为它在风暴带上罢了。”肖恩笑了笑,显然只把杰森的话当做玩笑。
“但那条海堤应该是近些年造的吧。”杰森努了努嘴,示意之前他们躺过的缓冲带,
“那是前年……大前年造的。”
肖恩捏紧了手里的牛奶盒,几乎把它捏扁了。
“我们试了最后一次。我是镇长,和大家眼睁睁看着那条海堤建造起来……但是没有用,它还是挡不住风暴。海浪也侵蚀得很快,资金打了水漂,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再住在这里,继续留下来的话,我们的房子迟早也会像海风酒馆一样,什么都不剩下……”
“烤好了,来吃吧。”士郎淡淡地说。
看到顶在眼前的鸡腿,肖恩要哭不哭的呜咽声卡在了喉咙里。他从士郎手上接过食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一口气狠狠咬了下去,把情绪都发泄为食欲。
一个披着大袄络腮胡子的中年男性坐在那里,表现得竟然像个孩子。
杰森忍不住瞟了士郎一眼,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恰到好处”地在关键时刻打断某些事物的进程,以免他人在错误的情绪里继续沉浸下去。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坚忍且坚定的一类人,时常会因为自身阈值的不同下意识忽略他人的痛苦,但蝙蝠侠和希洛却偏偏没有落入这个窠臼。
烤鸡是真空包装的半成品,烤熟完之后却表皮酥脆,肉质鲜嫩,包裹在纸巾中往下滴着金黄色的油脂。
在令人回想起海风和田野的音乐声中,就着牛奶和谷物,不知不觉肖恩飞速啃完了手中的鸡腿。他抬起沾满油的胡子,一脸困惑:“我怎么不记得这个牌子的烤鸡有这么好吃?是我太久没吃了,还是我刚刚太饿了?”
杰森吭哧吭哧地啃着另一条腿,笑而不语。
“算了。那把吉他你还带着吗?我来给你们弹一首《海风》。”
填饱了肚子,全身的血液循环流向胃部,低落沮丧的情绪仿佛也不再能在他的脑海中死命缠绕。许多年来,肖恩·格里菲斯一定思考过许多回关于海风镇的历史和未来的问题,他也早就已经做好了离开和放手的准备,剩余的抑郁和纠结,绝非两个外来旅者的三言两语所能排解。
肖恩的吉他虽然也算不上专业水平,却比杰森这个只对照着书本自学了一阵的半吊子强多了,三两下他就调好了弦。
“海风,海岸的尽头
我航行着,又一次穿越风暴的中心
妈妈,我想念回家的路
想念你手作的烤苹果,和妹妹的温柔的手绢
就让我乘着风再停留一阵
愿海浪不曾遗失我的家信……”
歌词朴实无华,就是那个年代在离家远航的水手中传唱的特有韵味,但是曲调却令人印象深刻。
肖恩哼了一遍,杰森就能跟着唱了上去:“就让我乘着风再停留一阵,愿海浪不曾遗失我的家信……”
夜色的帷幕渐渐降了下来,他们打开了附近的一栋房子内的电灯,除此之外,只有油罐中噼啪作响的火焰和天上半轮模糊的月亮仍然在提供稀疏的光源。
沙滩的一隅亮着一片米白的光,漆黑的海浪送来风声,海鸟纷纷振翅归家。
士郎收拾好餐具,擦了擦手,站了起来,露出微笑。
似乎以为他要离开了,肖恩也跟着站了起来。
“都吃饱了吗?吃饱了的话,我们就来造堤坝吧。”
“噗——”正在干最后一口牛奶的杰森喷了出来。
肖恩的动作僵在半空中,无法理解这句话中的含义,第一反应他以为那是一句玩笑。
“好吧……那就来干吧。”杰森擦了擦嘴,也站了起来。他对恋人的天马行空的狂想倒是接受得很快,一秒多余的质疑都没有,风格和士郎一样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你不是镇长吗,上次造的海堤的图纸呢?”
“等等,你们是在消遣我吗?这玩笑可不好笑!”肖恩有些慌乱,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好意被辜负之后的愤怒。
他拿出诚意招待来镇上的最后的游客可不是为了听到这种轻飘飘的笑话!
“我是认真的。”
士郎走到肖恩面前,一挥手,空荡荡的沙滩上瞬间堆满了投影出的挖掘机、搅拌车以及各类工程车。
“这是……”肖恩被吓得退后了一步,但在士郎把一把锤子塞进他的手里之后,沉甸甸的真实分量把他拉回了现实。
“这些都是真的?这是魔法吗?”他胡乱地摇摇头,“不对,这是魔术吧!我懂的,那种骗人的用了障眼法的大型幻觉!”
“就是魔术没错,”士郎一本正经地回答,眼神深处带着笑意,“不过大型机械还没办法做到内部结构那么精细,只好拿灯戒凑合一下。”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就在肖恩满脑子混乱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膀。
杰森凑在他的耳边坏笑:“格里菲斯先生,你就当我们是邪恶的黑巫术师好了。你看,这里荒无人烟,鸟不拉屎,为了不让我们把你吃掉,连骨头都不剩一根,你还是乖乖配合我们吧。再说了,你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之后的事肖恩就记不大清楚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机械性地听从这两个外乡人的提议从一个暗无天日的仓库里找出图纸——天知道它怎么还没有被海水淹掉,被虫咬发霉。
“你有收集这些年海风镇的水文数据吗?”
肖恩摇头,能保存下图纸就是极限了,水文数据什么的……他一个镇上中学毕业的镇长怎么会懂这些?当初都是交给工程师一手包办的。
“哦,别担心,没事。没有我们也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到。”
肖恩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红发青年——狂想倡议者反过来安慰他了几句,然后打开了一个绿色的掌上电脑的屏幕。
接着他和他的同伴就一起不顾脏污地趴在满是灰尘的空房间地板上开始写写画画。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既然看到了就没办法不管吧。”依旧是红发的那个回答。
肖恩觉得不是他们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一开始他真的真的觉得他们是在耍自己玩——但是,当他在仓库的角落里团着自己坐了大半夜,回过神来时却看见房间另一侧的那盏灯光一直在亮着,他开始情不自禁地怀疑:“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他悄悄地凑过去,只看见昏暗的灯光下,那个看上去还没有大学毕业年龄的黑发青年在草稿纸上写出一连串在他看来有如天书的公式和数据。
“所以……水文数据到底是哪里来的?”
憋了半天,他只憋出了这个毫不相关的疑问。
“现在是21世纪了,当然是用互联网搜索啊。”红发的青年理所当然地回答他。
其实是用绿灯戒直接连接卫星搜索打捞的历史数据,指望政府数据库里有保存这么一个偏僻小镇的气象站和水文观测站的资料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哈?”
开什么玩笑,这里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肖恩再次确认不是他疯了,而是这个夜晚疯了。
临近天亮之前,那个黑发青年终于站了起来:“好了,大功告成!”
他得意地展开图纸在另外两人面前晃了一圈:“照这个来,绝对没问题!”
“是是,我当然相信你。”
“所以之前的海堤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肖恩不得不打断了那两人彼此之间的安慰打气。
“一个是角度,还有这里的海水成分特殊,原本用作筑底的材料不太行。海风镇原本处于风暴带,为了预防飓风带来的海水倒灌,这个堤坝至少要加高——这么多。”
他比了个手势。
肖恩晕头转向,一时说不出话。
士郎好心地解释了他困惑的根源:“总而言之,要筑造合格的海堤,预算其实远远超过了你们当初的设想。因为差得实在太远,想必那个当初那个工程师也就放弃了,没跟你们提起真实情况。”
镇民们所能筹措的资金是有限度的,当数字后面需要再加两个零,也就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这真是个无比现实的问题。
“你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吗?”杰森抖了抖,“我明明已经尽力拐弯抹角了。”
“之前的工程师已经尽了预算限度内的最大努力,没有必要把其余的责任也推到他身上。”士郎摇摇头。
“谁说的,我看那个蠢货的责任大得很……”
肖恩跌坐在地上,望着那个数字苦笑起来:“就算这样,我们也凑不出这笔钱啊……当初都不行,现在就更加不行了。”
杰森朝士郎撇了撇嘴:“那不是就交给你了吗,honey。”
但他又担心地补上了一句。
“你确定可以吗?”
“我之前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士郎郑重地展开图纸,摸了摸手上的灯戒。
“过去我的投影除了兵器以外的都不行,只能投影许多物品的外部结构,但是有了戒指以后我又重新研究并理解了很多构造和原理……我想这次应该可以试试。”
灯戒的投影只是一时的,失去了绿灯能量和意志力的支持就会消失,可他的魔术不会。
“但是——”
杰森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而士郎已经将他和肖恩抛在身后,大踏步向屋外走去。
……感受着清晨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士郎深吸一口气,呼入冰凉的空气,感受着大脑在接下来的时刻都能保持清醒。
将图纸放置在身前,再一次确认数据和材质。
然后,打开全身的魔术回路,将自身转化为行使神秘的道具。
“——tra(投影、开始。)”
魔力如同沸腾的岩浆,在拟似神经中流淌的感觉有如酸液腐蚀,这种痛苦随着每一次播撒神秘都会与魔术师如影随形,永远不会解脱。
“――基本骨子、解明。”
“——构成材质、解明。”
如网格状的骨架在虚空中沿着海岸逐一铺陈。
全心全意地将注意力填入工作,除此以外的一切全部摈弃。
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
一切都不必保留。
“——基本骨子、变更。”
“——构成材质、补强。”
仿佛像素染上颜色,砂砾砖石和钢筋在空无一物的海堤上积木一般虚空搭起,一路向着更远的地方染色。
在灰蓝色空无一物的海岸边,那是唯一人类留下的痕迹和色彩。
杰森和肖恩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红发青年似乎正失去意识般地漂浮在半空之中,双脚微微离地,图纸在他面前半空中悬浮着。
清晨的狂风吹拂着他的衣襟猎猎作响,海平面的前方一轮旭日正在冉冉升起,折射的粼粼波光如同为他的衣角镶上了一圈金色的边。
然后,他轻轻地迈动了脚步。
随着他虚空踏下的每一步,在他前后两侧十米还未成型的海堤就会自动向前延伸一尺。
“上帝啊————”
面对这如同摩西带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时分开海面的一幕,肖恩不可自已地跪了下来。
他从胸口掏出十字架,拼命亲吻着它,亲吻着脚下的土地。
他语无伦次地大声呼喊着,又哭又笑,全然不顾把眼泪和鼻涕抹到了自己身上。
“上帝啊————这是上帝!这是上帝才能制造的奇迹!”
“……是的。”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由衷地感慨道。
“他是一个奇迹。”
“——模仿制造技术。”
“——注入制作理念。”
……魔力正像洪水一般地扑出去。
血管好似红莲一般熊熊燃烧,士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整个天地,和意识之海之间,仿佛只有眼前的目标这一唯一触摸得到的实物。
无论如何都要达成的目标,不惜一切代价。
自作为“卫宫士郎”诞生起,永远朝向的方向。
他就这样向前一步一步走着走着,几乎就像要走到太阳里去。
“——凌驾、完成诸多工程。”
“上帝啊……”
肖恩仍在一遍又一遍地划着十字,但杰森已经皱起了眉头。他稍稍打量了周遭的地形一眼,随即脱下上衣,后退了几步,一路助跑跳下海堤追随那个向下坠落的身影而去。
他做得毫不犹豫、理所当然。
杰森不打算指责他任何事情,他只知道自己应该赞美和欣赏他制造出的奇迹,并且作为同伴在需要的时候接住对方就好。
他们是超级英雄,这就是不需要付诸于口的道理。
但是,到底还是会有少许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他很快就捞到了自己男朋友,趴在他的背上,只是稍许失去了意识一会的士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抱歉啊,那个……你的退休地没了……”
当海堤被筑起的一刻,海风镇的镇民就会回来,杰森梦寐以求的“远走高飞,离群索居”养老地当然也不复存在。
这是士郎醒来的第一句话。
结果自认好脾气的杰森直接被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白痴!蠢货!”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生气,只是这一刻有一股火花在后脑直接炸开。
哪知道自己背上的这个人还委屈上了,士郎悄悄收紧了勾住杰森脖子的手臂:“为什么我非得被你这么骂不可啊!……明明你也赞成这么做的不是吗?”
“白痴!蠢货!”
杰森不理他,继续骂道。
士郎气得跳了下来,掉头就走:“你才白痴!你才蠢货!”
我以为至少你是会夸我的!
但是没走出几步,他的气就消了,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来道歉:“……因为退休地没有了吗,难道你真的有这么生气?”
杰森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可奈何地遮住了脸:“……不要说你认识我。”
刚想赶过来膜拜神迹的肖恩看着这宛如小学生吵架的一幕,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难道刚刚失败了吗?”
“没有,很成功。”士郎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你们又为什么……”
“哼。”士郎和杰森对视了一眼,又分别偏过头去,只把后脑勺留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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