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
一只瘦小的胳膊,拉住了他的大腿。
看着脸蛋浮肿的小男孩,看着他那一双丝毫不畏惧的眼睛。
精瘦男再次感觉一股怒火上涌,一手将小男孩拎起来,朝着远处便甩了出来。“给老子滚开!”
小男孩很小,瘦弱的身躯被甩了出去,砸到小车上那一桶滚烫的浓汤。
“咣啷!”
盛满浓汤的木桶翻落。
滚烫的浓汤铺洒在小男孩身上,几人却没人听到惨叫声,或者痛苦的呼喊。
“修文!!!”
妇女脑子仿若炸开了一样,疯狂跑向小男孩。
这里的动静也引来了附近的居民。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看到妇女撕心裂肺的冲向小男孩,而小男孩安静的躺在地上,身上冒着阵阵热气,衣服挂着菜叶残羹,旁边的木桶还有一些余汁,便明白什么了。
“好啊,你们两个家伙平日里小偷小摸的也就算了,现在都干起欺负孤儿寡母的勾当了,以后岂不是要杀人放火?!”
“就是,这种人就该送到水牢里,省得他们出来霍霍人。”
“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平日里总来这里找茬,以后老子要是吃不到白记面馆的餐食,老子就打死你们两个。”
“我说最近白天怎么看不到你们,原来是赶着大早上来欺负人家来了!”
几名起来的居民,愤恨的看着两人。
脾气暴躁的甚至已经抄起凳子,准备打人了。
“你把我害惨了!!!”
被人围起来,逃无可逃,同伴怨念的看着他,愤怒道。
精瘦男被吓得完全清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想那么做的!我不想的!”
可是此时没人管他说什么,对妇女两人遭遇的同情,对精瘦男两人的厌恶,让他们冲动了一次。
围起两人,一顿痛殴,一时间惨叫连连。
对这边的状况,妇女看都没看一样,她眼里只有怀里的眼神平静的小男孩,哽咽道,“修文,你痛不痛?痛的话喊出来好受一些,是娘没用,没有保护好你,是娘没用,”
“娘,我不痛,这汤一点都不烫。”
小男孩平静的看着哭成泪人的娘亲,脑海升起想要用手帮她抹眼泪的想法。
可是他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于是就这样安静的看着。
谁知妇女听到小男孩的话,哭得更厉害了。
那可是一直烧开的浓汤啊,怎么可能不烫人?
这都是安慰她的话罢了。
想到这里,妇女更加自责起来,恨不得被浓汤泼到的人是她自己,连忙抱着他赶到医馆,让大夫看了好几遍,再三确认没事后,才背着小男孩回家。
那天之后,小巷的早晨,再也没听不到小推车的吱呀声了。
不少人特意前来,都白跑了好几趟,内心对那两人的厌恨,更深了。
还有人又跑到水牢,将两人打一顿泄恨,才带着遗憾离去。
白记面馆已经成了城西的招牌,是大家闲暇之余侃大山的地方。
突然不开了,很多人都觉得有些不适,仿佛生活少了点什么。
.......
没了白记面馆的小巷,城西仿佛冷清了许多,早晨早起的人也少了。
有一天,有人遇到吕雅雯,问她为什么不开摊了?那两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不会再有人闹事了。
吕雅雯只是淡笑的回应道,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儿子受到一点伤害了。
持续了一年,城西才恢复没有小摊前的模样,只是闲聊时,偶尔提起白记面馆那让人回味的卤肉面。
虽然不再摆摊卖面条,可生活还要继续。
没有支摊车的妇女,开始接一些零活,白天帮人洗衣服,晚上做一些针秀活,日子过得艰难了很多,却没有被人为难。
也算是一失一得。
只是常年的过度劳累,加上生孩子时留下的病根,吕雅雯身体渐渐的出现了不少毛病。
邻居交接活计时,都劝她花点钱去找镇里的大夫看看,是病要趁早医。
吕雅雯觉得只是一些小毛病,没必要浪费钱,休息两天就好了。
这些年攒的银两,都是留给白修文娶媳妇用的,她舍不得花。
可好几天过去,邻居都没见她出来交接活计,便到她家中看望。
一看吓了一跳,吕雅雯脸色蜡黄,几天时间消瘦了十几斤,连忙招来医馆的人,给她看病。
得到的结果却是,积劳成疾,长时间积攒下来的小毛病,一起爆发了,命不久矣。
吕雅雯也叹了口气,这事她早有预料了。
毕竟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最了解。
只是看着黝黑的小男孩,吕雅雯心里就无比难受,快二十岁的人了,长得还是十二三岁的男孩模样。
她不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死后没人照顾小男孩。
白修文性格孤僻,没去过学堂,也没干过什么活。
瘦小的身板是做不了苦力活了,可技术活也没人教,若是吕雅雯不在了,怕是活不下去了。
邻里邻居聚在白家中合计一番,觉得让吕雅雯教他重新开面馆,怎么说也是一条不错的生计。
吕雅雯稍微想了一会,也觉得可行。
于是,趁着剩下的这段时间,吕雅雯拖着沉重的身体,细心的教导白修文。
怎么才能卤出最好的卤肉,对客人要怎么做,对面条的揉法要求,......
事无巨细,一点一滴的细心叮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