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康和爹娘说了几句话,一家人便匆匆在头里先去了正厅上。
叶家人也随着进去,兄弟们便将陪嫁送去东院,小姐妹们也同去准备泡茶。
直到新人拜堂,送去洞房,周家亲戚和街邻们,就纷纷往东院跑,看新娘子来了。
叶青凰作为送嫁嫂子,差点忙坏了。
还好周氏识趣,过来搭了把手。
李氏仍是拉着儿子不肯撒手,在四处逛了逛,和周家娘曹氏聊了会儿天,就去偏厅坐下了。
她是堂嫂,应邀来做客的。
叶青凰也不理会她,只是和周氏一起,把带来的枣片糕和花生、南瓜籽、桂花糕,都用盘子装了,摆在新房小厅的桌上,还有东院花厅、敞轩各处的桌上。
周氏本以为叶青凰不懂这些,还想着要不要跟她说明一下,大户人家的习惯与村子里不同?
没想到叶青凰根本不等别人来看新娘子时排队,就先这么安排上了,到是让她惊讶了一把。
又一想,有叶子皓在,肯定早就思量过了。
周氏哪里知道,叶青凰心智异于常人,哪会想不到农家人和镇上大户的区别?
周子康已揭了红盖头,看到了自家媳妇儿果然漂亮,自是心花怒放,不过他很快就被喊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新房里,叶子玉身为新娘却只能乖乖坐着,被一些妇人和孩子跑进来瞧。
当然不会有人直接跑到婚床那儿去直直地盯着新娘子瞧,不过是从窗外、门外,或者从外厅悄悄过来看几眼便又走开了。
整个新房里,自然娘家嫂子张罗招待。
这可不是农家的排队领糖这么简单的热闹了。
那些妇人们看了新娘子、看了新房家具摆设,坐下喝杯茶,吃些糕点和零嘴,话话家常,在新的一批人进来时,就识趣地出去了。
但很多人还是在东院里闲逛,遇着叶家这边的人就会打声招呼聊一聊。
因而,很快就有人知道李氏也是叶家嫂子,见她闲着,自然是打听起叶子玉的家里情况,还有叶家村的情况。
跨镇娶媳妇,还是叶案首的妹子,这个镇上所有人都会好奇的。
李氏自然是热情相待,只是聊着聊着,就说起叶案首强娶自家大伯收养的养女一事,为此母子翻脸成仇,至今还没解开这个结呢。
听了李氏的话,大家都很吃惊,到不是说不能娶大伯家的养女,毕竟童养媳一说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母子翻脸成仇这个……
“就是新房里那个张罗的送嫁嫂子?”
于是有人诧异地问,又扭头朝正房开着的窗子看过去。
这时候叶子皓领着兄弟几个安置好了嫁妆,去了正院里与周家人打招呼,互相认识一下。
叶青凰正在招待新的一批妇人,小孩子到是不用招呼,自有大人陪同。
除了邻里,更多的当然还是周家的亲戚。
而此时坐在偏厅的周氏,说得兴起,坐在一旁的叶方铭听得直拧眉,小脸纠结地皱成一团。
终于在一个妇人不满叶案首居然是这样的人时,忍不住大声反驳。
“大堂叔和大堂婶是好人,是娘在说他们坏话!”
“混帐小子!你竟敢说娘的不是!果真是你大堂叔教出来的好学生!”
李氏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反应过来差点一巴掌拍他头上。
这才多久,竟然就敢当面说娘的不是,还说不是叶子皓教出来的?
“大堂叔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做人要诚实重诺、要明辩是非、要纯善守正!”
“大堂婶照顾我,还给我做新衣裳,他们都待我很好,娘你为什么要说他们坏话?”
叶方铭只是小孩子,此时也动了脾气,不管不顾地看着李氏,已经眼泪汪汪。
“你都说他们待你很好,娘为何要说他们坏话?因为娘说的是事实啊!”
李氏气得咬牙,但见那些妇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只得换了种说法。
反正她没说谎,叶子皓确实娶了大伯家的养女、叶子皓确实为此母子翻脸了。
“你说,你大堂婶是不是你二姑?你大堂叔是不是跟你二奶奶关系不好,都不回家?”
被娘这般质问,叶方铭小脸更加纠结,却是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别的他也不知,但大堂婶确实是二姑呀,大堂叔确实住在县城不愿意回家,有时一些话,他也是听见了的。
“臭小子,还说诚实呢,还说明辩是非呢,这就要帮着他们说谎么!”
李氏见儿子辩不过自己,顿时生意起来。
“我没说谎!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叶方铭急了,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你就说谎了,竟然还跟娘大小声,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氏见儿子还要争辩,气得骂了起来。
叶方铭委屈地咬着唇,横臂抹起眼泪。
四周妇人见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表情复杂地看着李氏。
“一个仁慈的母亲,是不会当着客人面这般训斥儿子,甚至随意抵诲儿子的品德,而你的儿子并未说谎!”
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过来。
大家扬头看过去,就看到新娘的送嫁嫂子走过来。
正是叶青凰。
“一个贤惠的媳妇,是不会在人前碎嘴说家中长短和是非的,而你说的,还是其他房的事儿。”
“一个有品德的嫂子,是不会在堂妹的夫家,大谈堂妹娘家的不是,还泼着污水,去毁一个案首名声。”
叶青凰表情淡然地走进偏厅里,看着李氏,目光澄静无波,不急不怒。
“我是你们大房的养女,但我嫁与二房堂哥,是两房的爹还有族里都同意的,婚书都在叶氏祠堂里。”
“我是族长爷爷保媒、成亲当天族长的儿媳来铺床、祠堂外大摆喜宴、正媒正娶的叶家媳妇。”
“我也是叶家大房有名的孝女,大家不信可以去我们镇上随便打听。”
看着李氏一脸嗤笑不屑的表情,叶青凰继续说道。
“至于我家案首夫君,他在家时,每天为大房里挑水,他在县城时,每天要教两个弟弟读书,还有这位堂侄,手把手教他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