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李承道没有再去看房玄龄,而是望向纪纲,嗓音稚嫩道:“纪纲,召集文武百官,你配合房玄龄,把这件事做好。”
“诺!”
纪纲抱拳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房玄龄,摊开了手掌。
房玄龄满面狐疑,但小皇帝已经吩咐下来,便拱了拱手:“臣~现在就去办。”
裴寂、封德彝、萧瑀、陈叔达同样一头雾水,但是看着李承道低头继续看奏折的模样,知晓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好奇的和房玄龄一起,-跟在纪纲身后。
尚书省内,在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的通知下,刚刚被“休沐”的文武百官,穿上袍服,又一次回到-府衙。
“百官聚会,这是什么?”
“不知道,玄龄兄,陛下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你应该知晓吧?”
文武百官好奇的看着房玄龄。
“我也不知道啊。”
房玄龄一脸纳闷,也不解为何李承道将这件事交给他。
而此时,纪纲看文武百官到齐了以后,便带着他们离开尚书省。
出了朱雀门,离开皇城,文武百官更困惑了,这个所谓的百官聚会,竟然不是在皇宫举办?
房玄龄望向纪纲忍不住道:
“纪侍卫,此次百官聚会,地点在哪里?”
纪纲头也不回的淡然道:“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房玄龄张了张口,特么这是全权交给我来办么,怎么感觉自己跟个局外人一样。
很快,纪纲领着众人来到一个坊市,将文武百官带入一处民宅里。
站在庭院,文武百官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向了房玄龄,陛下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你咋啥都不知道啊。
房玄龄讪笑一声,望向了裴寂。
裴寂拧着眉头,怎么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砰!骤然,纪纲走到宅院门口,抬起手掌,猛地将大门关闭。
屋内,霎时鸦雀无声。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样子。
看着怎么不像是聚会!
裴寂一脸纳罕,这一幕,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啊。
第一次跟李承道在一起时,李承道还是皇长孙,借用伪造的退位诏书,把李渊、李建成、李二、李元吉骗到秦王府,咔嚓一声用铁链就把门锁了。
而现在,不特么一样吗?
裴寂困惑,沉声道:“纪侍卫,何故要锁门啊?”
纪纲笑而不语。
“咳咳……”
忽然,咳嗽声骤然响起。
文武百官的目光,瞬间放在了屋子的方向。
封德彝忽然眼睛睁大,冲着文武百官问道:“这是哪个坊市?”
“是崇贤坊。”
文武百官之中,有人开口道:“下官的宅院就在崇贤坊。”
封德彝、陈叔达、萧瑀忽然神色大变。
“崇贤坊……”
“该不会是……”
三人面面相觑,脸庞上写满惊惧。
裴寂看着他们变换的表情,赶忙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封德彝声音发颤道:“崇贤坊,出现了天花……”
“什么?!”
“天花?!”
文武百官神色大变,纷纷惊呼出声。
“那岂不是……”
百官望向刚才传出咳嗽声的屋子,登时心惊胆战。
崇贤坊出现天花,而文武百官又被陛下“送”到了这里,屋子当中又传出咳嗽声。
一条条脉络,瞬间理清楚,文武百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他娘的,陛下让我们送死来了?!
那也不对啊……
文武百官不由看了看四周。
在场的,不单单有他们,还有十名锦衣卫,和十名东厂番子。
同时,纪纲也在。
如果小皇帝真是把他们送到这来等死,那没必要把心腹纪纲也赔上。
裴寂拧着眉头,“纪侍卫,陛下要百官去死吗?”
纪纲笑道:“如果真是这样,为何卑职还会在这里?”
“陛下说了,要送你们一份大礼。”
裴寂困惑道:“什么大礼?”
纪纲耐心说道:“天下赞颂。”
“???”
文武百官睁大眼睛望着他,特么这跟天下赞颂有什么关系?
嗯?众人当中,忽然有人歪头思索起来,这件事有点熟悉啊。
他们没有忘记,一个多月前,李承道带着四位郡王,还有六千府兵精锐,去给颉利下套的时候。
把文武百官全都“安排”在了太极殿。
等陛下回来。
文武百官便因“忍辱负重”而得到天下赞颂。
陛下这是故技重施?!
“老夫看不出来!”
封德彝皱眉,指了指屋子的方向,道:“屋子里,可是有两个得了天花的百姓,把文武百官送到这里,这是让天下百姓颂扬文武百官,还是让天下百姓给文武百官送终啊?”
纪纲耐心解释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陛下亲自给你们接种了牛痘?”
牛痘?封德彝一怔,“难道……”
纪纲笑道:“不错,牛痘,能防天花。”
文武百官浑身一震,目光震惊的看着纪纲。
裴寂颤声道:“此话真的?”
纪纲笑道:“那是自然,在诸位大臣接种牛痘以前,我等已经接种了牛痘,不然陛下也不会轻易在文武百官身上尝试。”
“另外,还请裴丞相你们放心。”
纪纲肃然道:“陛下绝不会做伤及百官性命之事,牛痘有没有用,卑职的锦衣卫已经全都试过了。”
“从发现天花开始,锦衣卫就已经跟这两位出现天花症状之人在一起,现在没有染病,足以说明牛痘的有效性。”
裴寂等人默不作声,心中却是一阵恍然。
难怪小皇帝说,这次聚会,接种了牛痘,就是一场文武百官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聚会,如果不接牛痘,这辈子就会忘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裴寂牙疼道:“陛下这样做,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纪纲耐心道:“陛下说,给你们一个惊喜。”
“???”
裴寂错愕的看着他,你说的这个惊喜,里面有喜吗?跟老婆饼里没老婆,鱼香肉丝没鱼肉不一个样?!
萧瑀困惑道:“纪侍卫,老夫有一事不明,陛下让我们跟染上天花的两个患病百姓在一起,究竟为了什么?”
文武百官纷纷看向纪纲,萧瑀的困惑,同时也是他们的困惑。
纪纲沉声道:“诸位大臣,请你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长安城出现天花,会让长安城陷入何等境地?”
文武百官顿时沉默,如果长安城百姓们,知晓城内出现天花,他们自然会慌张的不停外逃。
纪纲继续说道:“你们应该很清楚,一旦百姓们知晓天花之事,长安城将会彻底乱套,京师之地乱成一团,不消说对天下是何等震动。”
“所以,为了消弭天花之乱,陛下要让长安城所有百姓,全都接种牛痘。”
“但是,不容易啊。”
纪纲叹息道:“纵然朝廷说了,接种牛痘,能防范天花,又有多少百姓相信,来种牛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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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必须有人做出表率。”
纪纲扫视了文武百官一眼,沉声道:
“陛下的意思,就是如今我大唐,能做表率的,非文武百官莫属!”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这倒是个好决策,可问题在于,倒是先跟文武百官说一声啊。
如此乾纲独断。
有没有想过文武百官的感受?!
裴寂忍不住道:“陛下之想法,老夫深以为然,可是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先和文武百官沟通一下?”
纪纲肃然道:“卑职这不是在和诸位大臣沟通吗?”
“???”裴寂懵逼的看着他,有这样沟通的吗?
百官同样愣愣的望着纪纲,还别说,能这么“沟通”的,全天下恐怕就小皇帝一人了。
刷的一下,众人看向了裴寂,投给他一双‘接下来该怎么办,拿个主意出来’的眼神。
裴寂翻了翻白眼,指了指一旁的房玄龄,这件事陛下全权交给了房玄龄,你们不问他,问老夫有什么用,老夫不跟你们一样,现在才知晓原因么。
文武百官再次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一个头两个大,只感觉这次好像被小皇帝给坑了,迎上百官的目光,圆圆的胖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笑容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开席?”
....... ....... ...
说着,他看向纪纲。
纪纲沉吟道:“吹唢呐不?卑职吹唢呐的功夫一绝,要不卑职吹一吹,给诸位大臣助助兴?”
房玄龄:“???”
裴寂:“???”
文武百官:“???”
————
当文武百官被纪纲领到崇贤坊以后,李承道则在两仪殿内,拍板将天花的消息,传出去。
这件事,堵不如疏。
朝廷公布出去,比让百姓们发现而引起恐慌,结果来的更好。
很快,长安城内,各个坊市之中的百姓,看到锦衣卫、东厂番子贴出的布告。
“崇贤坊,出现天花?!”
消息传出,如同一颗巨石砸在平静的湖面上,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百姓们惊骇之余,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又传来消息。
接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为了证实牛痘作用,文武百官,接种牛痘后,都已经去了崇贤坊。
百姓们惊呆了。
“牛痘?”
“牛痘真可以治愈预防天花?”
“真的假的?”
“不可能是假的,文武百官都去了,这能做的假?”
“我可以证明,我是亲眼看到文武百官,去了崇贤坊!”
“文武百官都用了牛痘,那说明有效果啊!”
“可是万一有问题呢?”
“满朝文武都接了,能有什么问题?”
“他们不比你更惜命吗?”
“这是在以身试牛痘,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们怎么敢去崇贤坊。”
各个坊市之中,议论纷纷之声更甚。
没多久,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又在各个坊市中,贴出了新的朝廷布告。
朱雀门外,十日之内,朝廷免费接种牛痘,同时每人送两颗鸡蛋,十日之后,再要接种,将收取巨额费用。
长安城内,百姓们看了以后,纷纷眼眸一亮。
“免费的?”
“还送鸡蛋?”
“还有这等好事?!”
一时间,长安城百姓闻风而动,纷纷涌向朱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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