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阿宝?”朱标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儿。
的确清秀,脸上自始至终挂着一抹浅笑,嘴角微微一抿,眉宇间有几分害羞之色,的确惹人怜爱。
“嗯。”小女孩儿娇羞的点了点头,道:“这是我爹给我起的乳名,殿下应该除了阿宝的家人之外第一个知道的男子。”
朱标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对这一点,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在这个时代,女子地位低下,一般来说,都只有姓氏,而没一个正经的名字,也因此,嫁人之后都是王氏、李氏这么叫着,在出嫁之前,所拥有的,不过是一个乳名罢了!
当然,这个乳名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知晓的,往往只有最为亲近之人能够知道,除此以外,大概也只有丈夫能够知道了。
“那个阿宝,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朱标此刻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前世都没谈过恋爱,大学是在军校上的,一水的老爷们,和谁谈啊?
大学以前,那还小,不作数的。
而到了这个时代,才十三岁啊,虽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但也就十四岁,这年纪放后世妥妥的早恋好吧?
着实没经验。
“殿下,臣女平日里都是弹弹琴,做做女工一类的。”
朱标听到这里也是笑了,自己老丈人还真是把女儿当宝贝养了!
穷养儿,富养女,这稍微一问就知道阿宝自小都没受过什么苦。
不过也是,常遇春在女儿出世的那个时间点,正好在老朱面前崭露头角,自此之后,就是权柄日重,立下的功劳一个比一个大,这在军中的职衔也是一年高似一年。
阿宝自小没经历过一些磨难,也是正常的。
“阿宝,换个称呼吧!”朱标淡淡一笑,道:“殿下这样的称呼太过正式和生分,人前可唤,可若是私下,再叫就不好了!”
“那殿下以为叫什么好?”阿宝顿时反问了一句。
朱标话语则是微微一滞,刚才他也就那么一说,谁曾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朱哥?”
听着怎么有些像猪八戒,不合适。
“标哥?”
听着也有些怪怪的,徐允恭那货叫叫还行,让阿宝这么叫,肯定不行。
“朱标哥哥?”
听着就肉麻,这又不是写话本,不行
一连串的称呼一一在朱标脑海浮现,都被朱标否决。
就想个称呼,朱标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略微沉思,朱标缓缓道:“这样,阿宝,以后私底下你就单叫一个“哥”字如何?”
“殿下觉得合适,那便如此。”
“嗯?”朱标挑了挑眉。
“哥。”此刻阿宝也是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朱标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咋这么好听咧?
“阿宝,你读过一些书么?”朱标挠头问了问。
见朱标问及这个,阿宝脸上有着一抹落寞之色,道:“阿宝并不识字,世人皆觉得女子迟早要嫁人,读书无用,所以不必识字,更不必读书,因此我娘只教了我一些女工和弹琴之类的东西。”
“那我教你读书写字好不好?”
“真的?”阿宝此刻眼中骤然闪过一抹亮色。
“自是真的,我带你去我的书房。”朱标淡淡笑道。说起来,在古代男子的书房其实和女子的闺房差不多,都属于极为私密的所在。
不是亲近之人,根本不能踏入其中半步。
就算是知己好友,也需要得到主人的许可,才可入内。
“殿下,这有些不好吧?”阿宝下意识的就想推辞。
朱标想了想道:“阿宝,你看我娘,她读书就很多,说女子读书无用之人,依我之见,也有用不到哪儿去,其目光何其短浅,不值一提。”
“走,跟我去书房。”说着,朱标下意识的就拉着阿宝的手往外面走。
此刻阿宝脸色羞红的看着朱标,朱标此时也反映过来,自己方才是下意识的一拉,可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就算是拉手,也算是极为亲密的接触。
“那个阿宝”朱标刚想开口道歉。
阿宝也是低着头道:“殿下,些许小事,不必在意。”
“那个好,跟我来,我教你读书写字。”这一回,朱标也是注意到了,尽量保持着界限。
朱标带着阿宝来到了书房,扫了一眼,朱标随手就从其中抽出了一本诗经,道:“阿宝,我们就从这本诗经开始如何?”
闻言,阿宝看了看朱标手中那一本薄薄的书,轻轻点头。
朱标随手翻开一页,轻声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蒹葭苍苍”阿宝亦是跟在后面轻声念道。
“白露为霜。”朱标则是在一旁不断的提醒。
“”
时光飞快地流逝,不知不觉,天色渐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朱标淡淡笑道:“阿宝,今日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吧!”
阿宝点了点头,到了承乾宫门口,阿宝从马车之中掀开车帘,眨巴着眼睛,问道:“哥,那我明日可以继续来吗?”
“当然可以,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那哥,你还能像今日这样教我吗?”
朱标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旁的护卫,道:“你们护卫常小姐回去,沿途不可出了差错。”
“是。”几名侍卫当即来到马车四周,各自站定,所形成的位置,正好是绝佳的防守位置。
这些侍卫,自然是老朱调拨给朱标的,都是用来保证朱标的安全,而现在,朱标则是分出了一些,用来保护阿宝。
回到府中的阿宝,此刻嘴角也不禁翘起,她只是觉得,朱标完全符合她设想中的情景。
彬彬有礼,偶尔略微有些逾距,却又是无心之失。
为人更是满腹才学,同时,又是当朝的太子,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股令人莫名心服的气度。
这样的男子,作为夫婿,堪称完美。
阿宝正出神的想着,蓝氏来到了一旁,道:“阿宝,你在想些什么?都许久不说话了!”
“啊,娘。”见蓝氏在一旁,阿宝此刻也是吓了一跳。
“没什么,娘,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是太子殿下么?”蓝氏笑着打趣问道。
“娘”阿宝此刻被蓝氏说中了心事,也是娇嗔一声。
“好了,不提了,不提了!”蓝氏也是感慨一声,缓缓道:“女大不中留啊!”
“娘,你说什么呢!”
“”
朱标此刻在承乾宫皱眉沉思起来,原先他也没注意到,教阿宝认字读书,不过是顺手而为之事。
可是,现在事后冷静想想,朱标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女子若是不识字,连书也没读过,就算是嫁入了皇家,也难以插手政务。
可若是读书识字,通读古今典籍,那展现出来的能力未必会弱上许多,甚至皇帝年幼,太后独揽朝政也是不新鲜的事儿。
远的,宣太后和窦太后,都算是一等一的女政治家,权术手腕都非常的厉害,刘彻年轻之时虽说莽撞,但终归也算是人杰,可照样被窦太后死死的压制着。
一直到窦太后死后,这朝政大权才逐渐收回了手中,可是,窦太后给他留下的阴影着实深刻。
到了晚年,刘彻杀母存子,未必没有这其中干的缘故。
稍微近一点的,唐代的武则天,那就更厉害了!直接登基做了皇帝,自古以来,这可是独一份啊!
后宫干预政务,好的一面就在于必须和皇帝绑定,不管皇帝是年幼还是如何,都只能指着他,只要皇帝还在一日,皇太后的地位才不可动摇。
可闹得不好,那也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就比如满清,两个例子都有所体现,开国孤儿寡母,结尾还是孤儿寡母。
仔细想想,朱标觉得还是该教,这后宫能不能插手政务,得看人,要是为国母者,用心正大,不仅可以庇护年幼的皇帝,对于一个皇朝来说,未必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是辅佐皇帝,那也是鼎鼎有名的贤后。
远的不说,朱标觉得,自己娘亲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未来大明的政治制度该如何设定,朱标脑海中还没有一个头绪,这个,得一步步的进行实验,然后纠错。
所幸的是,朱标现在还玩得起。
错了,改就是了。
有老朱在背后兜底,一些事情就算是办砸了,也是兜得住的。
又是过了几日,朱标这一日穿戴整齐,预备去迎接孔克坚。
说老实话,这事儿朱标还真不太愿意,他奶奶的,你孔克坚来,凭什么要我去迎接你?
我和你很熟么?
就因为你是圣人子孙?
不过没办法,还真就因为他是圣人子孙,朱标不得不去。
此时,朱标正打算去京师外面迎接衍圣公,而一名小吏来到了承乾宫,直言是奉中书省参政杨宪的命令来见朱标,说有要事。
朱标本就心不甘情不愿,此刻一听,顿时就按捺下心思,小吏见到朱标也是连忙行礼。
朱标则是挥了挥手道:“别废话了,有什么要紧事,快说,本宫还有事要忙。”
“殿下,来自全国各地三百多名力田高手都已经聚齐,杨参政是想请太子殿下亲自去见一见,顺便再给这些人讲两句,以此表示郑重。”
呦呵!
有点意思了!
朱标挑了挑眉,这杨宪可还真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选择今天,偏偏是选择这个时间点。
不过话说回来,朱标还真就上套了!
“传令,改道去中书省。”朱标淡淡下令。
夕香在一旁也是惊呆了,忙道:“殿下,今日你不是要去迎接衍圣公吗?此时不去迎接,是不是有些不妥?”
听夕香这么一说,朱标也是摸了摸下巴,说的好像也是。
“这样,我们先去中书省,见过那些力田高手之后,再去迎接衍圣公。”朱标略微思索,刺蛾科淡淡下令。
“那个殿下,时间会不会赶不上?”夕香又在一旁补充道。
“好像也是。”朱标摸了摸头,道:“这样,派个人去传信给李相,若是本宫赶得上也就罢了,若是赶不上,就让衍圣公在那边候着,等我到了再说。”
不管是夕香还是小吏听着,都有些无语了!
太子爷,这是你去迎接他啊还是他来迎接你啊?
怎么感觉你去迎接别人的,谱比客人的还大?
“就这么定了!”朱标反复想了想,觉得还行,当即就定了下来。
朱标感觉到相当为难。在欧洲,这医学能发展起来,那是因为道德审判这玩意儿在欧洲根本不存在。
而且人和人之间地位相差巨大,弄死个把社会底层的人做研究,就算被曝光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是,在中国,你权贵要是敢胡来,那必然的,最轻声名要受到莫大的影响,其次,作恶一旦多了,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更有甚者,烽烟四起,也是应该的。
反抗暴君,这素来是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主旋律。
朱标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的潜规则是用来约束权贵的,却没曾想,也同样管到了他。
哪怕他出发点是好的,可也没用。
想到这里,朱标也是叹息一声,这人体实验,还是先往后拖一拖,看看以后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搞一搞,研究研究,反正现在来说,肯定是既没有条件,也是没有成熟的时机的。
朱标正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然是来到了坤宁宫。
一进门,朱标见马氏身旁坐着一位妇人,而在妇人身旁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妇人一看到朱标,慌忙起身。
朱标则是抢先一步,行礼道:“婶娘好。”
“哎呀,这次序乱了!”妇人见状,也是连连道:“太子是君,我等是臣,怎可让太子给我行礼?”
朱标呵呵笑了两声,道:“婶娘,此话你就见外了!”
“今日,娘亲宴请婶娘你,不是以皇后之尊,我在此拜见婶娘,也不是太子,而是婶娘的晚辈,晚辈向长辈行礼,岂不是应有之义?”
朱标一连串的话语,说的头头是道,令蓝氏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