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喜公公见状大惊失色地上前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他心中咯噔一下。
王爷这满面煞气的样子,该不会是来找皇上算账的吧?
顾承恪确实是来找皇帝算账的。
他快步走到皇帝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个样子比蔑视君威还要严重,德喜公公的呼吸差点都停止了。
王爷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皇帝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来,慢条斯理的喝着药:“你来了?正好朕今天立了圣旨,将传位于你,来你陪着朕一起选个好日子,朕想亲眼看着你登基。”
他像是一个和善的父亲一样和顾承恪拉着家常。
顾承恪冷冰冰的道:“可惜你等不到那一日了,等到明日之后,我便会直接带王妃远走高飞,到时候你愿意把这皇位传给谁就传给谁,至少我不会要的。”
他直接取下了自己腰间的那块玉佩扔在地上,那乳白色的上好的羊脂玉,佩砸在地上,稀里哗啦的摔了一个粉碎。
皇帝的眼皮子一跳,手里面端着的那碗药也喝不下去了。
他满是怒气道将药碗砸到了顾承恪的脚边:“放肆,你是不是以为朕会将皇位传位于你,你就以为自己现在是皇帝,能够藐视朕了?”
“您这么厉害,谁敢藐视您呢?”顾承恪讽刺道,“儿臣这些年来也算是战功赫赫,没少为大梁王朝做事情,可是儿臣现在却才发现,再多对的事情,也比不过一个昏庸的决策。”
皇帝面色铁青:“来人,把他给朕扣起来。”
他必须要让顾承恪登基。
他是他选出来的最满意的继承人,是将带着大梁王朝走向另外一个新高度的帝王,除了他,其他的人都不可以。
一直守在皇帝身边的那些侍卫立刻上前一步,抽出了手里面的刀剑将顾承恪给团团围住。
顾承恪却压根就没有将他们放在心里面,冷声道:“您真以为凭着这几个人就能够拦住我吗?只要我想走,便没有人能够留下我,今日我来并非是恳求你,而是通知你而已。”
他转身离开。
那些侍卫听从皇帝的话,想要将他拦住,可是他的身影却犹如鬼魅一样,他们根本抓不到他分毫。
皇帝在他的背后咆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直接让你出不了皇城,你可信?”
“儿臣手里面握着的那三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顾承恪一下子将门给摔上。
门嘎吱嘎吱的作响,外面的风雪骤起,割的人脸皮生疼。
在里面,那些乱成一团的侍卫面面相觑,一个个的都不敢去看皇帝。
皇帝坐在那里望着外面的一片白雪,怔怔发神,可惜,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德喜公公小声喊道:“皇上?”
皇帝忽然捂住了胸口,哇的一声喷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黑,直接栽在了地上。
在最后的那一瞬间,他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下,有一个年轻的女子缓缓而来,她的手里还牵了一个小小的孩子,那孩子的笑声如清脆的铃铛,一声声的传进他的耳朵里面。
“卿,卿卿……燕儿……”他断断续续的喊道。
四周的宫人乱作一团。
德喜公公直接扑在了皇帝的身边,大声喊道:“还不赶紧叫太医!”
皇帝压着最后的一口气,死命的拽着德喜公公的手,喉咙之中溢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道:“待到朕死后,你一定要让朕与皇后合葬……你,你可明白?”
他声音很低,其他的人又不敢扑上来,于是只有德喜公公一人听见了这话。
他沉默无言的将皇帝抬到了床上,背对着宫人,冷漠的看皇帝。
平日里面舌战莲花的他,到现在就像是哑巴了似的。
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引起了皇帝心中深深的怀疑,皇帝死死的掐着他的手:“你快答应朕!你说啊!”
德喜公公说:“皇上,皇后娘娘打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对你死心了,黄泉路下,您还是不要再纠缠她了吧。”
此刻,他那一双浑浊的眸子里面正热泪盈眶着,微微泛红,充斥着对皇帝的恨意。
皇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
德喜公公替他盖上被子说:“皇后娘娘曾经三番五次的救了奴才的命,她是一个好人,可是奴才却无法保护她,奴才唯一能做的,就是只能让她黄泉路下清静一点了,不过到时候您放心,奴才一定把香妃娘娘的骨灰放在您的身边。”
皇帝脑袋里面浑浑噩噩的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想要怒骂他贼子,可是这个时候的他喉咙里面只能够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卡在了他的喉咙里面,让他一句话也说不下来。
那些血顺着喉咙一直流到了气管之中,皇帝开始呼吸困难,面色涨红,没过一会儿,他高高抬起的手就重重的落在了床上,双眼微凸,目光失去了神采。
皇帝死了。
德喜公公收敛好自己眼中的痛快之意,悲哀的高声大喊道:“皇上驾崩了!”
皇帝驾崩的这个消息顺着风雪一直裹挟着传到了这个盛京之中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大家纷纷的抬出头往外看。
不到半天的功夫,整个皇宫之中就挂上了白绫。
顾承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跳也微微停止了。
他走到灵堂的时候,大理寺少卿常泽也站在那里,直接拽着他的手臂,将她给拉到了一边:“你这怎么才过来?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传的?”
他看到那些目光诡异的大臣,微微侧身,嘴皮子几乎没有动:“现在大家都知道是你来了一趟皇宫之后,皇上这才驾崩的,都说是你害死了皇上,如今好几个阁老都想要弹劾你,你还是想想应对的办法吧。”
顾承恪漫不经心的说:“我今天确实是和父皇吵了一架,况且我也没打算留在这地方,带到新帝登基,皇上下葬之后,我自然会直接离开。”
到时候,这一切自然也就和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