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豹有些慌了。
他能看出来,韩彬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如果自己再拒绝下去,周围这些大头兵,可能分分钟就要把自己耳朵割下来。
韩太守你确定吗?你可不要自误!曹豹不想放弃最后的挣扎,强撑着说道。
我确定,你快点儿吧!韩彬有些不耐烦了。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磨叽呢?
你曹豹神情顿时一滞,不甘心的捡起地上的匕首,颤颤巍巍往自己耳朵上放去。
韩彬!你真要得罪整个徐州吗!曹豹颤抖的声音咆哮道。
整个徐州?韩彬脸上露出一丝玩味,曹将军,就凭你一个人,能代表整个徐州吗?你这要陶使君于何地呀?
提到陶谦,曹豹被说的哑口无言,脸一下就红了,但两眼间的目光却变得更加怨毒了。
你不用看我,看我也没用!早点动手,早点回家,他不香吗?韩彬催促道。
我Tm!!
如果可以,曹豹真想一个箭步蹿上去,把匕首捅在韩彬胸口,好好出一下就会过去。
但最后残存的那丝理智,还是控制着曹豹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就从方才韩彬展现出的武功来看,曹豹觉得,就算自己突然袭击,只怕也没什么得手的机会,说不定还会彻底激怒韩彬,到时候连走都走不掉了!
可是
真的要割掉自己的耳朵吗?
曹豹抬起头,看了看韩彬,又看了看周围的士兵们,猛的一咬牙,匕首狠狠的向自己耳朵砍去。
哎呀!
随着匕首挥落,曹豹一声惨叫,鲜血直接飙了出来。
众人再看时,就见曹豹蜷缩在地上,身子不断颤抖,匕首和断耳都跌在一旁,鲜血洒了一地。
哼!
韩彬淡淡的哼了一声,挥手说道:带他下去包扎一下,别让他丢了性命!
诺!
立刻就有两个士兵走出来,一左一右架起曹豹往下走去。
没多大功夫,就已经给曹豹简单包扎完毕,重新压上来。
韩彬刚刚受了重伤,曹豹说话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看向韩彬的目光越发怨毒了。
但韩彬毫不在意,只是淡淡说道:你回去之后,和陶史军说明,我无意进犯徐州,请糜竺先生来见我就好!
糜竺?
听到这个名字,曹豹目光闪动,但没有多说什么。
让他走吧!韩彬摆了摆手。
旁边有人牵过一匹刚刚缴获的战马,把缰绳交到了曹豹手中。
曹豹小心翼翼的接过缰绳,询问性的看了看韩彬,又看了看周围的士卒,见到确实没有阻拦他的意思,便赶紧飞身上马,完全不顾耳边的疼痛,往彭城方向疾驰而去。
生怕慢了一步,韩彬就要反悔。
彭城。
彭城相薛礼都要吓疯了。
看着陆陆续续逃回来的溃兵,薛礼只能茫然无措的开门接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最令薛礼恐惧的是,居然连主将曹豹都被生擒了,这要是陶谦怪罪下来,薛礼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可就在薛礼进入绝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眼帘之中。
曹豹骑着一匹瘦马,正向彭城方向驰来。
曹将军!
薛礼眼泪差点掉下来了,往前一路小跑,去迎接曹豹。
见到薛礼迎了过来,曹豹慌乱的心情才稍稍安定,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羞辱的愤怒。
薛相国!这里就先交给你了,务必要严守城池,不让兖州君越雷池一步!曹豹目光中满是杀气,我这就要回转下邳,有要事禀报陶史军!
曹将军你
薛礼还想说些什么,但曹豹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连彭城的门都没进,直奔下邳的方向而去。
曹豹心里怀着怒气,整整跑了一夜,第二日天刚放亮,就来到了下邳城下。
守城将士见是曹豹回来,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丝毫不敢怠慢,放曹豹进了城。
赶了一夜的路,曹豹耳边的伤口有些开裂,开始往外渗着血,看起来非常瘆人。
此时的曹豹哪里还管这些,径直到了刺史官邸拜见陶谦。
听到是曹豹求见,陶谦心中还很疑惑。
这不几天前才刚刚出兵,怎么这就回来了?就这么几天之内就有结果了?
忍着心中疑惑,陶谦还是接见了曹豹。
主公!
曹豹一见陶谦,眼泪差点没下来。
主公啊!你要为我做主啊!曹豹声泪俱下,说得非常可怜,我率军到了彭城,本想和平解决此事,去问一问那位韩太守到底为何率兵来我徐州。
结果末将哪曾想到,刚刚遇到彭城,那韩彬就率军对我们发起猛攻!仓促之下,我军不敌,静芝大败!
末将也不慎被那韩浩庭生擒,末将的左耳也是被他割了去!
说着话,曹豹扭过头,向陶谦展示了一下正在不断渗血的伤耳。
呀!
陶谦虽然戎马半生,但老了老了,偏偏见不得这些带血的东西。
看到陶谦眼中不忍的神情,曹豹抓紧机会,顺势就跪在了陶谦面前:莫将失察,致使我军大败,着了那韩浩庭的道,请主公责罚!
哎
陶谦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如果放在平时,曹豹率领三万大军却损兵折将,就算不削首示众,也要打上几十军棍,以儆效尤。
但现在,看着曹豹耳边鲜血淋漓的样子,陶谦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继续责罚。
罢了罢了看在你负伤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了!但如何退兵,你要拿出个章程!陶谦说着话,两道残眉挑动,眼神中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韩浩庭。
陶谦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想主动出兵,不代表陶谦甘愿任人欺负,如果找到合适的时机,陶谦不介意报今日之仇。
退兵之策?曹豹闻听此言,眼珠一转,故作疑惑的时候,主公,说起退兵之策,末将倒有一个疑问。
那韩浩庭喊了末将左耳之后,便说若想退兵,需让糜竺先生前去相见!
糜竺?
陶谦目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确定没有听错?陶谦双目一凝,追问道。
千真万确!那韩浩庭与我反复确认多遍,才同意放我回来的!曹豹赶紧解释道。
哦?
陶谦脸上多了一丝玩味的神情。
来人!去情子仲先生来府上相见!陶谦沉声说道。
立刻就有属官出了刺史官邸,直奔糜竺府上。
此时糜竺才刚刚起床不久,听到陶谦紧急相召,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赶紧更衣往刺史官邸而来。
等到了刺史官邸正厅之上,糜竺见曹豹居然也在,心中微微一沉,隐隐约约仿佛有点不好的感觉,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给陶谦深施一礼:竺,见过主公!
子仲啊陶谦看着糜竺,平静的说道,你也看到了,曹将军刚才回报,说是与兖州的兵马发生激战,三万兵马死伤大半,对此你怎么看?
说完这话,陶谦死死盯住糜竺,想要从糜竺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毕竟兖州这么大,为什么韩彬偏偏指名点姓要见你糜竺呢?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怀疑。
但糜竺却是一脸错愕,有些没明白陶谦的意思。
主公,糜竺一介书生,实在是不通军事,暂时想不出什么退敌良策。但糜氏愿再出十万金以资军费,愿主公早日破敌!糜竺郑重的说道,字字句句发自真心。
十万金?
陶谦一听这话顿时笑了,对糜竺也卸下了那一丝防备。
毕竟有了这十万金,曹豹这一战的损耗实在就算不上什么了。
哎呀子仲,我也不瞒你陶谦轻快的笑道,韩浩庭那边放出话来,说是要见你一面才肯撤军。为了徐州的安危,你就走上一趟吧!
见我?
糜竺可是个明白人,一听陶谦这话,顿时就想到了什么东西,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陶谦面前,拱手说道:主公!明察呀!竺与那韩浩庭素不相识,也从未见过面呀!
糜竺都要哭出来了。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要是因为曹豹一句话,就被打成了通敌反叛之罪,弄了个抄家连坐,那糜竺真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呵呵陶谦干笑两声,安慰道,子仲你不必惊慌,没人说你认识韩浩庭。但既然他点出你的名字,你便走上一遭又有何妨!
这好吧糜竺一脸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你这就回家收拾,直接启程去彭城,看看那韩浩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陶谦笑眯眯的说道。
诺!糜竺答应一声,一脸苦瓜相的走出了刺史官邸。
看着渐行渐远的糜竺,陶谦沉吟片刻,忽然开口说道:派人跟着他,如果发现他有什么小动作,速来报我!
属下明白!屏风后有一个声音响起,随后便归于沉寂。
对看到这一幕,曹豹不由得在心中偷笑。
徐州名义上是四大家族,但其实王、赵两家都是外来户,真正在徐州树大根深,并且拥有足够的话语权的,只有糜、曹两家。
这些年以来,曹豹始终都与糜竺明争暗斗,却从来也占不到上风。
眼见陶谦已经开始对糜竺有所怀疑,这便是一个契机,说不定稍微使把劲,就能将糜竺扳倒,真是由不得曹豹不高兴。
糜竺坐着轿子,一边往家走,一边就感到非常憋屈。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糜竺就感觉非常不顺。
先是一大批货物被黄巾军洗劫,紧接着亲弟弟亲妹妹下落不明,现在可倒好,直接与敌军扯上关系,一个处理不好,那可就是抄家灭族之祸呀!
唉..
糜竺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满脸的疲惫。
到了家之后,糜竺也没敢和家人细说,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几个随从,便从下邳城西而出,直奔彭城县方向而去。
只不过糜竺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刚刚出城门不久,一个灰衣男子也骑马尾随而出,远远跟在糜竺等人的后面。
走了一天一夜的路程,糜竺终于抵达了彭城,见到了彭城相薛礼。
薛相国本官奉命前来,要与韩浩庭见上一面,不知他现在何处?糜竺态度比较客气的说道。
提到韩彬,薛礼便皱起了眉,带着几分抱怨说道:昨天清晨,兖州军就在城外十里之处安营扎寨,但又偏偏没有攻城迹象,让下官着实苦恼!
没有攻城迹象?听薛礼这么一说,糜竺也有点发愣。
难道这韩浩庭,真的无意进犯徐州?那他来徐州到底干什么呢?
罢了!
既然他让我来见上一面,那见面之后,一切自然就会见分晓。
薛相国,麻烦你派几名军士,随我一起出城,去兖州军大营见一见那位年轻的太守。糜竺沉声说道。
别驾大人,千万小心啊!那个韩浩庭,年纪虽小,但可不是一般人一说起韩彬,薛礼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恐,显然是被吓得不行。
无妨,本官既然肯来,那就是带着必死之心。我辞去若有个三长两短,薛相国帮我收拾便可!请派人吧!糜竺摆了摆手,一脸大义凛然的说道。
糜竺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薛礼也只能同意,便拨了一百兵马簇拥着糜竺出了彭城。
此番糜竺没有坐轿,而是骑着马,直奔十里外的兖州军大营。
什么人!军营重地,外人莫入!再往前走,可就放箭了!
大营辕门外,左右各五个站岗军士,见糜竺一行人飞马而来,立刻出声喝止。
吁
听站岗军卒这么一说,糜竺赶紧勒住战马,跳下马来,紧走两步到了辕门近前,深施一礼,非常客气的说道:徐州别驾从事,糜竺,奉刺史之命前来拜见韩太守,还请代为通报一声!
糜竺?糜子仲?
其中一个领头军卒脱口而出,颇为诧异的打量了糜竺几眼。
正是下官!糜竺的姿态摆的非常低。
哦原来是子仲大人!是领头士兵的脸色一下喜笑颜开,变得非常客气,我家主公有令,若是子仲大人前来,不必通报,直接入营即可!
子仲大人!请!
说着话,这士兵一挥手,辕门立刻打开。
糜竺有点懵了。
甚至都有些自我怀疑。
我之前真的不认识这位韩浩庭吗?这待遇也太高规格了吧
糜竺心里想着,便迈步走进了营中。
后面一百个随从也想要跟着进营,却被拦在了辕门之外。
主公有令,只许子仲大人一人进去,其余闲杂人等,一律在外等候,不得靠近!
这一些随从没有办法,只能等在辕门之外,眼巴巴看着糜竺消失在了众多营帐之中。
孤身走入敌方军营之中,饶是糜竺久历大事,心里也难免有些慌张,一路上垂着脑袋,不敢到处乱看,谨慎的跟着前面那位领路士兵,径直来到了中军大帐面前。
还没等那领路士兵开口通报,中军大帐的帐帘儿突然间就往两边一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迈步走出来。
哎呀呀,子仲先生,你终于到了,真是让韩某一阵好等啊!糜竺还没来得及说话,韩彬就主动开口打了招呼。
虽然按照情形来看,这是糜竺到了韩彬的地头上,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因为是糜竺先开口打招呼。
但韩彬心里面明白。
就眼前这位糜竺糜大人,抛去一切世俗身份不谈,他最基本的也是糜贞姑娘的兄长。
糜氏兄妹父母早亡,那在这个长兄如父的时代,糜贞的婚事最后肯定要着落在这位糜大人身上。
真是要日后想和糜贞姑娘发生点什么,那么讨好眼前这位大舅哥肯定是没毛病的。
更何况,这位未来大舅哥,还是历史上蜀汉集团的钱袋子。
刘备之所以能在无数次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依旧能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凭借得就是糜家的庞大财力。
你无论亏了多少,我糜家都能给你把这个窟窿填了!
糜竺就有这样的底气。
所以从哪方面来讲,和糜竺搞好关系,那都是利大于弊的。
既然好处那么多,那有何必摆谱呢?
可韩彬这么一下子,着实是把糜竺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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