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韩彬的第一眼,糜竺心中是无比感叹的。
因为眼前的这位韩彬韩太守,明显要比传说中更加年轻。小小年纪就能成为一郡太守,拥兵数万,绝对是非常人所能及。
在心中感慨完毕,糜竺就打算上前行礼。
但凡是年少成名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心高气傲,眼空四海之辈,糜竺自忖韩彬也不例外,就想着主动施礼,把姿态放低一点,这样接下来的问题肯定会变得相对好解决一些。
可糜竺是打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太守居然主动开口说话,而且还表现得如此热情。
兄弟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愣了好一会儿,糜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韩彬回礼道:在下糜竺,见过太守大人!
哎呀!都是自家兄弟,子仲先生何必如此客气?来来来,随我进帐一叙!说着话,韩彬直接上前拖起糜竺的胳膊,拉着糜竺就往帐内走。
糜竺文弱书生,虽说也习过一些强身健体之法,可哪能抵得过韩彬的力道,只能跟着韩彬进了中军大帐。
子仲先生,不必拘谨,快请坐!
到了帐内,韩彬直接指着右首边的位置,让糜竺坐下,自己则是回到了主位之上。
糜竺早就被弄迷糊了,也忘了客气一下,直接就在右首边坐了下来。
身子往下一坐,糜竺思维清晰了不少,看向韩彬的目光也就更加复杂了。
这和糜竺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糜竺都已经做好上门受辱,甚至杀身成仁的准备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完全就是一副座上宾的架势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糜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已经要崩塌了。
韩太守!前日曹豹将军传信,说是您直言要下官前来,有事相商。今日下官如约而来,不知太守有吩咐!糜竺深吸一口气,尽力驱散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想法,对着韩彬说起了正事儿。
韩彬笑了笑说道:子仲先生有所不知,彬之所以率军前来彭城,对于徐州绝无半点歹意,完全是为了先生你而来!
为了我?
糜竺暗中撇了撇嘴,表示不怎么相信。
我糜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徐州别驾从事,手中没有一兵一卒,更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值得你动用五万大军到门口要挟?
太守真是说笑了,下官何等何能,值得如此兴师动众?若是太守想见下官,只需派人捎个口信,下官自会到兖州拜会太守!糜竺虽然暗中腹议,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
呵呵
听了糜竺的话,韩彬心中也是一阵冷笑。
这古代政客,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要不是五万大军压境,你会这么乖乖过来见我?
子仲大人有所不知!眼下兵荒马乱,随时都也可能出现黄巾余孽。此事我不亲自来办的话,不放心。韩彬颇为认真地说道。
糜竺尤擅察言观色,将韩彬神色不似作伪,便有些好奇地问道:韩太守,请恕下官直言,您如此年轻就手握大军,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是非要你亲自来做的?
难道是东郡兵马扩张速度太快,军费已经无法支撑开销,想要找我糜氏打一打秋风?
除了兜里这点钱,糜竺是真想到,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这位年轻的太守如此惦记,非要亲自跑一趟不可。
见糜竺一脸疑惑的样子,韩彬神秘的笑了笑:子仲大人其实彬此次前来,是要送两个人到徐州,交还给子仲你!
送两个人?糜竺一愣,脸上疑惑之色更甚,下意识问道,哪两个人?
嘿嘿久闻子仲大人是兄妹三人,不知另两位现在何处?韩彬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反问道。
此事说来惭愧,舍弟舍妹不久前随商队出行,途遇黄巾余孽,至今下落
糜竺说到这里,猛然间惊醒过来,抬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韩彬:韩太守,莫非你说的那两个人,竟然是舍弟舍妹?他们在哪儿?
糜竺父母早丧,弟弟糜芳、妹妹糜贞几乎就是糜竺一手拉扯长大,兄妹之间感情极深。
两人失踪之后,糜竺派人在黄河两岸仔细搜查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丝毫音信,只以为两人已经丧生的黄巾军之手,慢慢又失了希望。
可现在听韩彬这个意思,兄妹二人居然还活在世上,怎能让糜竺不激动?怎能让糜竺不兴奋?
韩彬没再卖关子,直接给身旁的亲卫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找糜芳、糜贞兄妹两人。
没多大一会儿,帐外先是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帐帘儿往起一挑,一张秀丽明艳的面孔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小妹!竟真的是你!
糜竺见走进来这位姑娘,真是自己的妹妹糜贞,哪里还按捺得住,直接站起身来,高声叫道。
本来糜贞把注意力都放在韩彬身上,还没注意到旁边有其他人,听糜竺这么突然一叫,下意识循声看去,眼圈瞬间就红了。
大哥!糜贞叫了一声,紧跑两步来到糜竺面前,本想直接抱住糜竺,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没有像没有上前相拥,但一对眸子中写满了亲人的思念。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帐外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矮小的胖子闯了进来,四下扫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糜竺。
大哥!你可算是来了!救我啊!
这胖子在见到糜竺的第一眼,直接就哭了出来,往前蹿了几步,直接扑倒在了糜竺脚下:大哥呀!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二弟我的日子,过得苦啊!你好好看看,我都饿瘦了!
见到糜芳这个样子,糜竺直接尴尬的愣住了。
妹妹糜贞脸色红润,穿得干干净净的,显然生活得非常好。
而自己这个弟弟糜芳,身上就披着甲胄,脸上沾的尘土,头发也打着绺子,看起来就过得不咋样。尤其是这个身材,似乎真比当初离开的时候,瘦了一大圈。
糜竺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弟弟妹妹能够平安回到自己身边,肯定是仰仗了韩彬的力量。
无论他们过得怎样,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怪韩彬。
韩太守,下官替我兄妹三人,多谢太守大恩!糜竺站起身,恭恭敬敬向韩彬施了一礼,发自内心的表达了谢意。
谢什么谢!他该谢谢你还差不多!糜芳嘴里嘟囔了一句,显然是对韩彬很不满。
糜竺瞪了糜芳一眼,赶紧向韩彬赔笑道:韩太守,我二弟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见怪!
韩彬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没事,他总这样,习惯了!
行了现在他们俩都交到你手上,韩某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麻烦子仲大人回去禀明陶公,韩某无意犯境,此前都是些误会,不日就会撤军返回兖州,希望他不要见怪!
这是自然!糜竺赶忙说道。
已经见到了糜芳、糜贞二人,糜竺自然是对韩彬之前所言深信不疑。
人家五万大军,千里开拔,就是为了送自己兄妹回家,这是何等的恩情?
自己作为这个中间人,如果连这点事儿都处理不好,那真是显得有些无能了。
那行!我就不留你们了,免得打扰你们兄妹叙旧!韩彬咧着嘴笑道。
韩太守,那我们兄妹就先行告退了!糜竺又对韩彬施了一礼,便拉着弟弟妹妹的手,跨步向站外走去。
糜贞跟着兄长走出帐外,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就扭过头去看向帐内的韩彬。
而此时的韩彬,也呆呆站在原地,看着糜贞的方向。
一时间,四目相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此时无声,却胜似有声。
且慢!韩彬突然高声叫道。
糜贞全身猛的一震,左手不自觉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额上甚至有了点点汗珠,用一种抗拒而又期待的目光看着韩彬。
韩彬也看着糜贞,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
如果平心而论,韩彬是真想出声挽留糜贞。
但韩彬明白,自己一旦折返兖州,就将面对边让、张邈、吴资等兖州本土各方势力,到时说不定就会掀起一场一场的腥风血雨。
让糜贞跟在自己身边,始终都是一个隐患。
韩彬并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私心,就把糜贞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韩太守,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糜竺回过身问道。
啊糜贞姑娘身子弱,不便于骑马,我已经命人备了马车,你们兄妹三人坐马车回去吧!韩彬强装镇定,笑着提醒道。
嗯?
糜竺纵横徐州政坛已久,早就是人精儿一样的人物,就冲韩彬这一句话,他就似乎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年轻的韩彬,糜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拱手道:如此,那就多谢韩太守了!
说话间,马车就已经到了军帐门口,糜竺又向韩彬点点头,便领着兄妹二人坐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辕门的方向而去,韩彬在按捺不住,往前追出几步,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而韩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往前追出几步的过程中,马车的车帘儿偷偷撩起了一个缝隙,一双美目也在正在偷偷观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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