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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四章 风口浪尖
    午时之前。

    宫人前来通知太子妃娘娘宴席准备就绪了,众人随同太子妃一起走了出去。

    两个宫女搀扶着沈梅霞,身后又跟随着两个遮阳打扇的宫女,毕竟天气正是热时。虽然,天空中有一层薄薄的云遮挡住直射头顶的阳光。

    一边向前走着,太子妃一边放慢前进的速度,照顾着走得比较慢的沈梅霞,尽量保持着不让她离开视线太远,形若不放心一个刚刚学会了走路蹒跚而行的孩子。

    贵妃在此时以边关战事又起,半个月余不见圣上脸上有笑容为由安排了这一场宫中家宴,不论将场地选择在何处,实在是令人有些奇怪。

    难不成,这一场宫中的家宴就能令边关的战事传来捷报;难不成,圣上的脸上因这一场家宴就见到笑容吗?还是另想做其它,暂时不得而知。

    但倚着沈梅霞脆弱的心里防线,拗拗扭扭的性子,她定是经受不住失去父亲这样的沉重打击,恐怕是会发生意想不到之事。

    方方面面太子妃都得考虑到,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沈梅霞的这个孩子,否则,她觉得对不住突然就离世的四叔父!

    暗里已经给肖中太医下了死命令,就差签生死状了。

    众人等如坐针毡,将心提落至嗓子眼处,看护着沈梅霞跟她腹中即将出生的孩子。

    肖中更是与几个太医反复磋商。

    准备了好几套方案,应对沈梅霞随时就可能出现的小产事件,甚者将七个月发生早产,或者足月发生难产一系列概率很小的事件都考虑好,着手开始准备。

    有备无患。

    不至事到前眼而束手待毙,若是没有发生那不是更好嘛!

    自打太子妃御马场被惊马踢飞,小产险些丧命以来,事情的恐怖程度,可能只有想不到,而没有做不到的。

    一阵风,吹得阵阵清凉,更吹得水面粼粼荡漾,有碧叶红花点缀其上,颇觉好看。

    亭台楼阁处,人头攒动,各宫嫔妃,皇子与公主,还有纵多的宫人侍者,都来此处,人自是不少。

    水岸边,依着一处回廊而临时搭建起来的宽敞凉棚之内,摆开桌椅,成一个‘凹’字形,门口正冲着水面,可了望水面之荷。

    按照位份落座,有宫人引领着,太子妃挨着德妃、贤妃这一边而坐上位,沈梅娇、沈梅霞与李嫆等人坐在靠近门口处的一边上。

    说着话之时,众人等皆来得差不多,却没有见到安绮公主出现。

    太子妃微笑着看了贤妃一眼,贤妃低声道:“早起来还到我那儿去,让我早些过来,而她却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刚刚已经派宫女前去招呼,估计就快要到了。”

    这一边说着话,那一边安绮公主就走了进来,从脸上的表情能看得出,她的心情还可以。边走边说道:“谁在念叨我?耳朵直发烧!”

    众人一笑,德妃接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的陈洛久,念叨着早日娶上安绮公主呗!”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笑,安绮公主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害羞的低下头。

    太子妃也笑,简短的寒暄。

    稍后,端起侍者端来的凉茶轻呷一口,视线贴着茶碗之上沿注视着对面而坐的方良娣。

    喜爱着艳丽之衣,无论春秋冬夏皆以艳丽之色罩身的她,一改往日之'好色',身着一件极淡的米色绸缎宽松袍子,远远看去,颜色淡得形同米袋子一般,丝毫不起眼。

    虽不知,她从何时开始穿这素色之衣又出于何种的心理因素;

    但却知,太子妃所见她穿着一身白衣形若孝服般情景,恰是闻得睿王两军阵前全军覆没之时,心中有恨,遂狠狠上前抽了她两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时,见她把身子重量放在后腰处,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一个宫女手拿软垫倚在下方,半躺在椅上。

    身子本来就胖,六个多月的孕肚更是不小,就跟怀了双胞胎一般。

    忽然,她发现对面太子妃投射过来的目光,迅速的将头侧转向门口处,佯装没有看见,同时嘴角上的笑容也渐渐消散。

    见她脸上的表情极其的不自然,抬手拿起桌上盘中摆放着的果脯,投放在嘴中不停地嚼着。

    自小养成了飞扬跋扈、眼里不容人的性格,但还没有跋扈到跟沈梅霞对骂之后,就胆大到直接弄死她爹的份上。

    说来这件事情,在她听说之时也是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他兄长方一世,直接下狠手。

    她的意思是,让她兄长方一世稍微的收拾一下沈父便可。

    这一边,令沈梅霞前来跪求她饶过其父,其便以自行打掉腹中子来换回饶过其父!何时怀孕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在她怀孕之时抢她的风头!

    事情却出乎意外,没有按照她所设计布局去发展,而一下子进入了尴尬之地。

    除了沈梅霞还蒙在鼓里不知她父已死之外,其余宫中人等皆知争吵过后,沈梅霞之父突然就死了,而倚着方家庞大的势力,完全有可能做得到。

    众人等虽不敢明说,但却在私下里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偷偷地戳着方嫣红的脊梁骨,暗咒她蛇蝎心肠,太过了狠毒。却又在她的面前一言不敢发,一声不敢吭,谁都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都有着家人。

    祸从口出,谁敢多言?

    事情到此一步,反到是没有人关注方嫣红跟沈梅霞、沈梅娇了,通通躲着这几人,把注意力放在了太子跟太子妃的身上,密切关注着动向。

    就好像是一场焦头烂额的比赛,双方战得热火朝天,一方突然暗中犯规将另一方打得吐血,紧急叫停之时,众人等坐着教练如何去判输赢一般。

    太子遇到女人似乎总是优柔寡断,没有个主意,宫人也知道;沈梅霞是太子妃的堂妹,死的可就是她亲四叔父,从上到下都眼巴巴地瞧着她这事怎么办!

    不知不觉,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看热闹是一种天性,看热闹的人却又都不怕事小。

    怀疑终归是怀疑,你有证据吗?

    方嫣红她到是也不怕,她自己想着,她连策划都没有策划这样的事情,能找到她头上什么事呢?

    至于她兄长方一世干了什么,事情到最后怎么导致出了人命?那是他兄长的事。也很有可能这事中途出了意外,但又有什么样的意外是她爹摆不平呢?

    说又说回来,假若事情按照她的设计、布局发展下去,外有方一世控制住沈梅霞她爹,内有她以自行打掉腹中子要挟着沈梅霞。

    极有可能,沈梅霞就会忍辱打掉腹中子得以保全她爹。

    而后,方嫣红以谋害皇家子嗣之罪名将沈梅霞牢牢掐在手中,玩弄股掌,成为另一个恐怖的孔宁儿,一步一步的将太子妃拖下来,在她生子之后,夺得太子妃之位。

    想想都可怕,这样的人掌权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言而喻。

    ......

    这一会儿,圣上与皇后还有贵妃都过来了,落座正中,正朝着凉棚的大门口。众人等起身礼毕,落座在两旁边。

    逢着端午家宴,又没有外人,圣上吩咐不必拘谨于礼数,且饮宴便是。

    宫人侍者等端着各种菜品、饮品摆放在桌上,众人等聚在一处饮宴。

    忽闻得阵阵乐声顺着水面而起,众人等顺声望去,见池面由远及近飘来几条小船。

    一条小船之上有乐女掌乐,另一条小船之上有舞者翩翩起舞。

    乐曲轻柔,紧贴着水面荡漾开来,悦耳动听。

    起舞者皆着红衣绿裙,亭亭玉立的身姿宛若水中那一朵朵盛开着的荷花,忽然化身成舞者,凌空踩在水波之上翩翩起舞。

    众人等见圣上点头称赞人美曲美舞姿更美之时,便更是称赞不已,边看着舞蹈边饮着宴。

    太子妃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与众人饮宴观舞,更是没有闻得她与谁人说一句家中所出之事的话语。

    稍刻,忽闻得皇后说道:

    “这演奏乐曲之人乘坐小船而出,乐曲随水波飘荡着实好听,演舞之人红衣碧裙若身后的荷花一般,创意独特,为这舞增色不知多少。

    而此一时,若是水面飘着团团雾气,则似是仙境,倍觉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咯咯,这是皇城内人工修建的水池,而不是自然形成的巨大湖泊,从哪儿能飘来大雾啊?”贵妃笑道,“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天降大雾,对面不见人,伸手不见五指,这池子当中才会雾气朝朝。”

    她的话语有讥讽之意,腔调又阴阳怪气,听着就有些别扭。

    “可能我这个想法也只是一个想法,贵妃不用认真,这么好听的曲子跟动人的舞姿,少看一时都是损失。”皇后慢悠悠地笑着道。

    见圣上一边听着曲子,一边以手轻轻的合着乐曲的拍子拍打在桌面上,众人等便也将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

    太子紧挨着太子妃而坐。

    并没有看向水面上的演乐演舞,而是晃着腿,低头看着脚尖,似是在想着什么事,又似是什么也没有想,自顾自的玩着。

    稍刻,有宫人端来了香甜的米粽,五颜六色,呈半透明状,看着很是诱人。

    安绮公主最喜吃这黏黏糊糊的东西,连吃好几个,赞不绝口,而太子却好像天生吃不得这黏黏糊糊的东西,看着安绮的吃相发呆。

    “咯咯,圣上最喜听曲,听歌,赏舞。”贵妃忽然看着太子妃说道,“闻得太子妃自小名动京城,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琴乐与演歌演舞皆通,想必太子妃所演之舞定是好看。”

    眼见着水面上的小船划向远处,众人等似也意犹未尽,皇后接道:

    “贵妃,好多年没有听到你的歌声了,犹记得那年你初入宫时,一展歌喉,余音绕梁,震惊众人。此时,你来演歌,太子妃演舞,绝妙的组合,定是妙不可言。”

    “皇后所言不虚。”圣上说道。

    “羞死人啦,多少年不唱了,可别大煞风景,吓跑了众人啊!”贵妃故做羞态道。

    “用不用准备一下,换件衣裳什么的?”太子笑问道,抬手将她一缕额前的发捋到耳后。

    “咯咯,恩爱的小夫妻一般,让人羡慕。”贵妃话音不落,众人等看向太子妃。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先去更换一件衣裳,去去就来。”太子妃微笑道。

    手中抓着那件绣满了金丝银线,险些要了她的命,又夺走她这一辈子做母亲的权利的那件贵妃所赐,太子命她穿上的大红袍子,她想了又想,还是松开了!

    灰兰曾想把这件扎眼的袍子偷偷丢掉,而她却阻拦。每日换衣之时,都看上两眼或者上前去摸上两把,抬起白皙的手,却觉满是鲜红之血,滴滴而落!

    稍刻,看着镜中的自己身着那件淡淡紫色的纱衣,手指轻抚胸口前绣在衣中的三颗玉石子,对着自己点头。

    “娘娘,这件淡紫色的纱衣好看,就像天边之霞。”玳瑁说道,不止一次的说过。

    “头上就插着这一支带穗子的金簪花便可,我给娘娘插得结实点儿。”灰兰已然是非常了解太子妃娘娘的穿衣打扮风格道。

    “嗯。”

    太子妃点头,“刚刚门口前,想让梅霞跟回来,却又怕她想着看舞,遂没有叫她。记得,舞收之时,欲她先行回来,太医随行,不可大意!”

    “娘娘放心,梅霞、媚乞跟垂燕孕者跟前都有人盯着,特别是梅霞昭训。”灰兰小声道,“我已经吩咐下去,若有上前进馋言之宫人侍者,立刻抓起来,杖毙!”

    “也可,”太子妃道,“盯紧了点方良娣,我总觉今日不太对,特别是太子看她的眼神,有些个不自然,却又说不出来。”

    “娘娘过于敏感了,她还用咱们盯着吗?恐怕盯咱们的眼线遍地都是。”

    玳瑁道,“况且说,倚着她们家的权势,皇后与贵妃都礼她几分,谁能把她怎么地呀?又敢怎么地呀!可能,天灾人祸,恶事做多了,等着遭雷劈!”

    “休得胡言!”太子妃斥责道,玳瑁也觉失言,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