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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一句句话,一句句出自他亲孙子嘴巴中的话,在朱元璋脑海高亢的回响!“我相信,匹夫一怒,横尸遍野!我更相信,我的同袍百姓们一怒,会颠覆任何庞大势力!”“我不是圣人,我只是在给大明律法的黑暗中,找出一丝丝光明。”“我要让皇帝,让执政者去看到,盛世之下的肮脏!”“我只想替他们……快意的去做一件他们不敢做的事!”

    朱元璋面颊羞红,又羞愧,又愤怒!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教训朱怀!

    有什么资格!

    两百多个家庭,一千多口人啊!因为那个畜生,彻底被毁了!

    十二年的时间,朱元璋一直引以为傲,觉得他将大明治理的很好,觉得他开启了洪武盛世。

    放屁!

    都他妈是个笑话!

    他朱元璋眼皮子底下,应天“七零零”城池内,还有这么多肮脏的事,其他地方呢?

    谁在包庇文伯祺?!

    十二年时间里,他是怎么安稳活到现在的?!

    这么多罄竹难书的罪恶,为什么没人告发?

    这笔账,咱要和你们慢慢算!一个也别想跑了!

    狗娘养的杂碎们,以为咱老了,抽不动刀了!

    十二年过去了,你们以为应天城就他妈太平了,以为咱天天只能嘻嘻哈哈颐养天年了!?

    这是朕的江山!

    这是朕亲手打下来的江山!

    这是朕从暴元手中夺来的江山!

    朕答应过子民,朕要让大明的子民过上好日子,让老百姓无忧无虑的活在朕的江山之下!

    朱元璋颔下胡须在激烈的颤抖!

    蒋璈站在朱元璋旁边,小心翼翼的道:“皇,皇爷,不止这些。”朱元璋猛地瞪大眼睛,盯着蒋璈,“还有?!”

    蒋璈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难看:“文……文豫章和他儿媳,嗯,也就是文伯祺的妻子……有染。”朱元璋震惊了,脸颊上布满浓浓的震惊,和愤怒!

    “狗娘养的!”

    “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

    “你妈的!咱大明的脸,要被这一家子狗东西给丢完了!”朱元璋愤怒的咆哮!

    “将都察院左都御史暴昭叫来!”“五军都督府李景隆一并叫过来!”

    “你锦衣卫南北镇抚司的诏狱全部挪出空档出来!”“去办差!”

    一阵阵冰冷的命令,自老爷子口中悍然响起,一场索大的官场地震,将在洪武二十五年年初开展!

    刑部牢狱内。

    杨靖还在焦急的等着刑部郎中调查的结果。

    在朱元璋和淮西勋贵离去没多久,国子监两名大儒纷纷走来。刘三吾抱拳:“杨大人。”杨靖瞪着眼。

    这两人,都是大名鼎鼎大名的大儒,此时来刑部又为了什么?方孝孺性子急:“杨大人,开个便利,吾等要去见朱怀!”嘶!

    本官这是捅了马蜂窝了不成?!

    那朱怀,究竟还有多少能量没施展出来,他前脚入狱不过半个时辰,前后三拨人,三拨人来探监了!

    不要小看刘三吾和方孝孺,这两名大儒,足够有能量颠倒黑白!

    大明的文人,不是好招惹的!

    杨靖不敢阻拦,也不愿意开罪两名大儒。“好!”

    “来人,带两位先生去牢狱!”刘三吾抱拳:“多谢杨大人。”刑部牢狱内。

    朱怀笔挺的坐在床上。

    在杀人之前,他不是没衡量过,他知道,只有将这件事闹大了,才有可能有一线生机。

    他的底牌,他的后盾,是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

    只要他们站出来,三法司这案子,根本没办法审下去,自己一定平安无事!可如果百姓不站出来……

    朱怀考虑过,考虑过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会选择隐忍,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屁民在权贵面前,只是玩物!

    有权柄的人,可以操控一切!

    屁民只能在他们余威之下苟延残喘。

    可是,我泱泱华夏,五千年浩瀚历史烟云中,一代代英雄们,总会有人站出来,给黑暗的道路,劈出一道光明!

    我朱怀不过微末,但我更有一颗兼济天下的心!

    我要让洪武大帝看到,看到他的治下,究竟多么肮脏!“小子糊涂!”

    不远处,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人未至话先落。

    而后就看到方孝孺踏着碎步走过来,恨铁不成钢的道:“糊涂!何其糊涂!”方孝孺是个刚正的人,是个纯粹的文人,和刘三吾一样,所以他们是朋友。

    方孝孺的忠,是对大明正统的忠,是大无畏的忠

    他有着士大夫所有的美德,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他现在还不知道朱怀的那层身份,他和刘三吾不一样。

    他只是单纯的欣赏朱怀这个人!不求任何回报。

    梅园那日,朱怀对论语和礼记的解释,彻底征服了这位大儒。“这种暴虐的事,吾怎也不相信是出自你手!”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汝已经做到如此,吾以为你遇到任何事都会处之泰然,可你……冲动!糊涂!”方孝孺恨铁不成钢!

    这么好的苗子,怎么能被毁了,怎么可以被毁了!

    这是大明的损失!

    朱怀看着方孝孺,缓缓的道:“我有四问,终不得解,常困于心,请方夫子回答。”“为何读书?”

    方孝孺愣了愣,面色肃穆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立什么心?”朱怀继续问道。

    “兼济天下的仁心、爱心、恻隐心!”“妻女被奸,可否动心?”方孝孺愣住。

    朱怀继续道:“何为立命?”

    “民吾同袍,修道之谓教。”

    “民你同袍,袍泽被辱,可否为其立命?”方孝孺沉默。

    朱怀再次问道:“何为继绝学?”

    “孔孟先圣弘扬之道学也。”方孝孺声音小了下去。“先圣之礼、孝、恭、悌崩塌,可否教化?”“这……”

    朱怀目4.4龇欲裂,“为万世开太平!天下浑浊,怎么开?我有一刀,可开光明,可否开之?!”

    “你可知道,文伯祺做了什么事?”

    “无数名有夫之妇,有子之母,被其凌辱,我可否出手?”

    “无数大明男儿,眼睁睁看着发妻受辱,当尊严被践踏,他们无能为力,我可否出手?”“大明这片天污浊不堪,范仲淹范先生说过,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我可否出手?!”“请夫子回答!”

    一阵阵激昂的声音,自少年口中呐喊而出,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大明开太平!

    方孝孺久久沉默,一言不发,双目已然赤红,双拳紧握,呆呆看着朱怀。

    而后,作揖,长拜。“受教。”

    “此子……当杀!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