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短暂惊愕后,只能硬着头皮出列。
“启奏皇上,启奏殿下,臣窃以为,先将财政拨下去,平衡各藩王,不可让其认为朝廷偏袒从而产生消极心里。”
“北疆九边,事关国防大业,不可不察也。”
“至于户部钱财问题,则等洪武二十五年财政出来,吾等再协商如何调控。若财政实为不足,明年自当与诸藩说清,想来诸藩也会理解。”
朱怀默不作声,群臣在等着朱元璋拍板。
朱元璋开口道:“商量着商量着,办法不就出来了?哪有解决不了的事,此事且按詹部堂建议,就如此决断吧。”
群臣纷纷抱拳,无不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站在朱元璋旁边面无表情的朱怀。
第一个议替从朱怀论调,到中间诸臣辩驳,再到定性,时间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朱怀再开第二个议题,道:“交趾西以卧牛山为界的地段,本为安南遗留之问题,如今占城据理力争,期寄要回这三十里地脉,诸位以为何?”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平安阔步走出来,道:“卧牛山乃屏交趾内陆西界的绝对屏障,此为兵家要塞,无论如何,都不可将此地让出!”
礼部尚书李原则出列道:“臣与礼部诸同僚皆研究过历史史料,此事压根找不到任何史料辩驳,给出去的辩论观点无非就是前朝问题,本朝不予承担,然此论调站不住脚,而今诸四方国解都发出我大国无礼,恃强凌弱之论调。”
蓝玉哼287道:“那你礼部就继续抛出论调,听你的意思,莫不是还要将我大明的领土让出去?辩不过就打!拉军队在卧牛山放他娘的几炮,老子要看看他们还老实不老实!”
蓝玉脾气冲,一旦遇到这种侵吞大明利益和国土的事,就火冒三丈。
现在又听到礼部这么废,言语未免有些不恭敬。
也索性他是朱怀的人,要是朱怀真出问题,蓝玉今天的暴脾气,迟早会被老爷子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不过因为朱怀的存在,朱元璋却又觉得蓝玉心系大明,实乃大忠。
所谓爱屋及乌,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莽夫!”
李原气恼道:“你将兵拉到北疆打几炮,这炮打的还有点威慑力,你在西南,直接送点人过去,占城当成就能吓的下跪。”
“堂堂一个大明,以此手段欺辱一个小国,传出去大明还有脸在世立足?”
蓝玉咂摸咂摸嘴,被李原说的哑口无言。
确实是这么个理,就占城那地方,大明只要拉一个卫过去,恐怕占城内部的百姓就能把他们王宫给掀翻送给大明做礼物。
“那咋办?”蓝玉瞪大眼睛,吼道。
朱怀蹙眉,道:“凉国公,这是在议事!”
私下和蓝玉怎么亲都行,但在这里却不能没规矩。
蓝玉讪讪退回班列。
朱怀又看着国子监,道:“孔夫子,此事你们有什么好办法?亦或者经义论调可以驳回去?”
孔讷本是老僧入定,说白了,他们来这里听政,就是打酱油,国事哪轮到他们操心?
如今听到皇孙居然在问自己,孔讷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确定朱怀在询问自己,孔讷顿时神色一震。
六部部堂也不明就里的看着朱怀,不知朱怀为什么忽然要问国子监。
而再看面无表情的老爷子,似乎老爷子也默许了一般。
孔讷忙出列道:“此事,老夫以为还是要在遗留问题上做文章。”
“当初打下安南之时,占城国不主动提出这事,现在过了一年才开始旧事重提,老夫认为,我们可抓着这个漏洞找机会。”
礼部尚书李原微微点头。
朱怀道:“这不就成了吗,众志成城,才能解决问题,嚷嚷着也解决不出什么事来,孔夫子你且细细说说。”
似乎受到鼓励,孔讷神色更震。
他从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一日,居然会被皇储开始重视。
当初是和朱怀有些小冲突,不过现在听到皇储如此看重自己,心里那点点狭隘已经抛之脑后,有的就是激情和激动。
他恭敬给朱怀抱拳道:“微臣以为,当初借调安南防线,是安南王室所为,自古一来,从未见过攻城之后还让城之举措,此事本身就荒诞滑稽,若是将此事丢到民间,一定会炸锅,届时礼部在以万民意志做外交,想来会事半功倍。”
朱怀对孔讷也没有什么大的怨恨,无论如何,他都是大明的臣子,既然现在自己换了一层身份,心胸自然要宽阔一点。
况且孔讷提出这些意见,也并非只是书生之见。
朱怀又看着礼部尚书李原,道:“李尚书以为如何?”
李原沉思片刻,道:“臣以为此事可行,且外交并非一朝一夕就能促成,臣会着手调其渔轮,给礼部争取外交资本。”
朱怀看了一眼朱元璋。
基本上今天朱元璋都不理政,他的出现,就是为了烘托出朱怀的重要性。
之前让朱怀单独策划过一次小朝会,那时候只是个试验,试验群臣的反应,今天又亲自给朱怀押阵,明眼人都知道,老爷子这是在为自己让位做打算。
“嗯,就以礼部和孔儒所论吧。”
“臣,遵旨!”孔讷和李原齐齐抱拳。
这一场议题,中间自然又耗费许多,朱怀只不过将辩论的精华给拿出来,其中的各种论辩朱怀没提。
第二个议题结束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面的风雪也停了,明晃晃的阳光从天空中折射进谨身殿。
议题自然还没结束。
朱怀看了手里的札子,继续开启下一个议题,道:“南疆之外,频有盗匪出没海面之上,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建议南海以防为主。”
“但孤看自洪武二十五年夏七月交趾开港口之后,南海之外的盗匪日益增加,上个月还有几名外邦的货船被劫持。”
“频频的海盗掠夺,如此下去,交趾港的存在就显得薄弱,南疆的经济进出口也会显得捉襟见肘。”
“此事诸位怎么看?”
今天的议题,是从潜到深,朱怀正在一点点抛出他对于这个大明治理的观点和设想。
他也不指望一场朝会就会做出什么成效,主要还是为了试探试探各部堂高官的底线。
朱怀微微看了一眼扎在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李景隆。
李景隆立刻会意。
李景隆是真正意义上隶属于朱怀的文官集团的自己人。
朱怀当初调派李景隆进入都察院,也就为了今日。
虽说臣子都当为国大公无私,可朱怀知道,如果文臣班子里面没有混入几个属于自己绝对的脑残粉,很多事还真没办法实施,对付这些刚正的文人,仅凭着朱怀一人可不行。
李景隆忙不迭出列道:“启奏皇上和殿下,臣本是五军都督府出生的,此时便说说自己的看法。”
众人心照不宣的看着李景隆。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都没出列,他李景隆就敢越级出来,这搁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别忽略了,李景隆还有一个爵位,曹国公!
不论职单论官,李景隆当然有资格越过都察院任何人出列,此时于礼也合。
“交趾是我国朝试点大力扶持的布政司,它蕴含着我国朝所有的试点和希望,更是我国朝在南海的门面。”
“如此地方,却被海盗频繁入侵,外邦贸易进入不了国朝,一来是经济上巨大的损失,二来也灭了我国朝的威风。”
“臣以为,一直被动防守是不行的,免不得旁人还以为我国朝水兵都是怂蛋呐!”
李景隆说完,蓝玉便出列道:“微臣绝对认同李大人这话,那群海盗记吃不记打,干他娘的一炮就老实了!”
“就是!”傅友德出列喝道:“咱国朝训练那么久的水兵,交趾投了那么多钱和兵器过去,不拉出去练练手,谁知道国朝水兵如何?”
“打!要打!”东莞伯何荣出列道:“咱当初夺元朝天下,要是什么事都瞻前顾后,还能干成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