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铉有些愣神,不解的看着吏科给事中,道:“恭喜我什么?”
其余人也都有些好奇的盯着吏科给事中。
吏科给事中叫张玄,今年三十六,看起来颇为成熟稳重。
“铁大人有所不知,本官刚从吏部出来,听到詹部堂那边传出了一些风声。”
他看了一眼铁铉,而后道:“铁大人要被调山东任左参议,据说是殿下亲自给吏部拍板的。”
此言一出,方才还有些聒噪的众人,瞬间安静,纷纷朝铁铉投出妒忌的目光。
他们谁都知道,铁铉不会就此沉寂的,皇太孙不可能忘记这么一个当初支持他的人。
重用铁铉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恭喜铁给事了。”
“今天这顿酒,你跑不了!”
“恭喜恭喜啊!”
“铁兄,有时间替吾等在皇孙面前美言几句啊。”
众人纷纷抱拳恭喜铁铉。
铁铉摇头苦笑道:“八字还没一瞥,诸位不要瞎猜了。”
话音刚落,酒楼内就走来几名宫人。
“铁大人,原来您在这,我们找了你好久呢。”
铁铉一愣。
“殿下召你入宫。”
“铁大人,您就别愣着了,别让殿下等急了才是。”
铁铉这才反应过来,激动的道:“好!走!”
这段日子,铁铉说不消沉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解缙在交趾做的有模有样,而自己仿佛被遗忘了一样。
他530正当壮年,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也想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
他自然不想一直闲赋在家。
“诸位,本官先去一步。”
众人忙是起身,怀着敬畏的眼神,抱拳道:“铁大人慢走。”
铁铉也不多言,很快抵达皇宫养心殿。
天色已经晚了,寒风咋起,令人不自觉的打个寒颤。
养心殿的灯火还明亮着。
铁铉急匆匆走入养心殿,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朱怀,铁铉心里颇为激动的道:“臣铁铉,参见皇孙殿下千岁!”
朱怀笑道:“鼎石不要多礼,起来。”
“来人,给鼎石看坐。”
铁铉受宠若惊,多日来的沉寂,被这突如其来的宠佞打的烟消云散。
满朝文武,谁有这个荣誉?
铁铉是朱怀嫡系心腹中的嫡系,朱怀对他自然另眼相看。
“鼎石这些日子委屈了。”
铁铉听罢,只感觉鼻头一酸,半个屁股碍着凳子,慌忙道:“臣不敢!”
朱怀笑道:“孤一直在等,等个机会,给你安排出去。”
“单在朝廷做个给事中,这有些埋没你了。”
“最近山东左参议空出来了。”
“铁铉。”朱怀话音一变。
铁铉急忙起身:“臣在!”
朱怀道:“孤委你去山东任布政司左参议,你可有异议?”
铁铉激动的道:“臣肝脑涂地,定不让殿下失望!”
朱怀笑着道:“好。”
他压了压手,示意铁铉坐下,再次开口道:“山东本来有两个缺口,一个是山东布政使,其实孤想安排你去。”
“孤相信你的能力,但如果给你安排到布政使,却是害了你,你能明白么?”
铁铉做了多少年的官,其为人非但忠义,对政事也颇有见解。
虽然是科道言官,但他却也不是愤青,相反对官场的一些生存法则看的很通透。
殿下没有说谎,陡然给自己推到一省大牧,并不是宠佞自己,而是在给自己驾刀。
他的资历不够到封疆大吏,若是陡然调过去而没有基础,可能会被山东官场玩死。
铁铉眼眶有些红润,哪里不知道朱怀的一番苦心,闻言又是抱拳道:“臣……明白!”
朱怀压了压手,笑道:“你和大绅都是孤的嫡系,不必说客套话,山东左参政孤给你悬着,有本事给孤干上去。”
“孤不能给你推向太高的位置,一切还要靠你自己。”
铁铉一愣,只感觉热泪盈眶,颤抖的道:“殿下一片苦心,铁铉万死难报。”
朱怀笑道:“没有这么严重,什么死不死的。”
“山东是重镇,你好好经营,万一哪天燕王真要反了,山东的压力很大,你在山东,孤就放心。”
听到朱怀如此掏心窝的话,铁铉顿时想起当初自己和解缙在京师设计燕王朱棣,而调张玉之子张辅的场面。
那是两人让燕王第一次有苦说不出,现在回想到往事,铁铉不禁一阵唏嘘。
“殿下放心!”铁铉神色一正,喝道:“有铁某人在,燕贼若反,臣绝不让他过黄河一寸。”
朱怀嗯了一声,道:“孤今日就如此和你道个别,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吏部那边就会发调动文书和官印,孤现在的身份,不便于太过偏袒你,故不能亲自送你了。”
铁铉起身,深深给朱怀弯腰行礼:“臣谢殿下栽培之恩。”
“真要谢孤,就早些将山东操控在手里。”
“回去早些养精蓄锐吧,那边山高路远,你也没有任何底子,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手段了。”
铁铉肃穆道:“臣,不会让殿下失望!”
“臣在,山东在!”
铁铉做到了今日的诺言,历史上的铁铉,确实凭着一己之力,守住了山东。
朱怀相信铁铉的能力。
当然,现在朱怀已经尽量的开始给朱棣设局了,真要老爷子宾天,朱棣能不能打到山东都未必。
虽然现在暗中的火药味很足,但朱怀也针对北疆都在做局,情况未必有那么坏。
“好!”
朱怀点头,目送铁铉离去。
铁铉就是西游记里面孙悟空的如意棒,将他放在山东,能定山东不倒!
等铁铉走后没多久,郑和神色重重的走来,小心翼翼的道:“爷,太爷病了。”
朱怀猛地站起身,盯着郑和,面色凝重道:“怎么回事?”
“边走边说!”
说着,朱怀便从养心殿朝谨身殿走去。
“爷,您别心急,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朱怀没理会郑和,很快抵达谨身殿外。
几名太医在房内围着。
朱怀推开房门,三步并两步走到朱元璋床头:“皇爷爷!”
朱元璋红光满面的躺在床上,看到朱怀一脸忧心的模样,狠狠瞪了一眼郑和:“小题大做!”
朱怀道:“什么小题大做啊!您生病还是小事?合着郑和还不该去通知我了?”
朱元璋无奈的道:“没啥大事,偶感风寒罢了。”
朱怀看了旁边几名太医一眼。
“回殿下,皇爷偶感风寒,我们已经开了几副药了。”
朱元璋白着朱怀,没好气的道:“你看?是不是没啥大事?我说大孙,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这么大阵仗啊?”
“我这前脚说不舒服,后脚太医院就手忙脚乱的跑来,还有,你直接让太医院就住在宫里,人家不要休息的么?”
朱怀道:“我给他们双倍俸禄啊,钱都从东宫内帑出,皇爷爷您就别管了,您的身子最要紧。”
“我去给您煎药。”
朱元璋无奈的道:“小小风寒而已,至于么?”
朱怀道:“不至于,但好歹也是生病了不是,最起码给这些邪祟病菌一些面子。”
朱元璋翻了个白眼。
朱怀暗中给几名御医使了眼色。
御医便跟着朱怀走了出来。
朱怀问太医院院正孙一针道:“皇爷爷身子怎么样?”
孙太医据说是孙思邈一百二十三代传人,真假不得而知,不过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孙院正道:“殿下安心,皇爷身子确实没大碍。”
朱怀摇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孙一针面色有些凝重,看了一眼朱怀道:“皇爷毕竟年岁大了,风湿很重,到冬天双腿会越来越疼,累年加重。”
“要好好休养。”
孙一针没把话说死,但潜在意义是老爷子身子确实在每况愈下,任何小病的恢复时间可能都很久,严重一点,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朱怀点头,道:“孙太医,麻烦你们了,以后还是要常在宫里待着,有任何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孙太医抱拳:“此乃臣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