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听她充满绝望的这一句话,心中狠狠一颤。
她先是怀抱出了杏儿,侧过眼去看了一眼沈平知,示意沈平知将下人全部支开。
又朝着守在身边的紫月、苏芦吩咐:“快回去!再取毯子来,再取两个暖手的炉子来!将火烧旺些!快!!”
苏芦和紫月听命,连忙便走了。
而后陆嘉看着发着抖的杏儿姑娘,她伸出手扶住对方脸颊,将她的双眼与自己四目对视。
她低着声,柔和着语气:“可是杏儿,这不是你的错呀!”
“可我已经脏了……我再也没有能够许配好人家的可能了,也再也不能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了……”杏儿悲戚着开口,在她眼里,人生已经绝望到底了。
她不过是只有‘相夫教子’‘过自己人生’这样的理想罢了。
她不想什么显名富贵,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爬上侯爷的床,就算在侯府里面她也是安分守己及。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侯爷也不会这么信任她。
可是她已经做到了这么人畜无害了,为什么还要让她遭遇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别人的野心却要毁了她的未来?
这是杏儿在孤苦无依无人可倾诉之时,无数次发出的命运不公的问号。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别人,为什么还要问我遭遇这样的事情?”
陆嘉张了张口,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杏儿道:“我听侯爷以前念的书,说什么‘福祸无门,唯人自取’。我从来没有害过别人,怎么我的福气未曾到,却有这样的祸事?”
是啊,福祸无门,唯人自取。
这八个字和后世的受害者有罪论形成了交相呼应的古今对话。
但是,这句话并不能够囊括所有,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关系。
就好比那日的遭遇,这算是一个巧合吗?
其实也算。
心有歹意之人所行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给无辜之人带来伤害。
“有错误的人应当付出其应当付出的代价,但你没有错,为什么要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要这么惩罚自己?”
陆嘉看着杏儿,她轻轻抚过杏儿的后背,安慰道:“你没有错,所以你不应该这么对自己。”
“你这样寻死觅活岂不是承认自己有过错?可是这难道真的是你的过错吗?你难道能够摸着自己的良心点头说,这都是你的错吗?”
陆嘉的眼神严厉,杏儿不敢直视,别过头去,眼泪却倏忽而下。
陆嘉扳过她躲避的头,逼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杏儿眼里,陆嘉的眼神当中如钢铁一般顽强。
陆嘉沉声:“你回答我。
如果你可以说这是你的错,我也不用救你!”
杏儿沉寂了三息,她闭上眼睛落下眼泪,却用力摇了摇头,用尽力气:“我只是去采腊梅,我有什么错?!”
孺子可教也。
陆嘉欣慰点了点头。
她语气平静抱住了杏儿,在她耳边小声但是要有力的开口道:“是啊,你没有错,所以再也不许这样了。”
杏儿呜咽着点了点头,随即在陆嘉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子,湖水太冰,她浑身都发着抖。
紫月与苏芦取来了暖手炉子和毯子。
陆嘉连忙拿过将厚厚的毯子,披在杏儿姑娘身后,又将暖手的炉子递到她怀中:“你抱着,跟我回去。”
见她行走艰难,陆嘉又道:“我让轿子来将你抬回去。”
回到双栖楼偏殿,温暖的炉火映照,苏芦又递来一碗熬好的姜汤,将这滚烫的姜汤喝了下去,杏儿才发觉自己的身子有了慢慢回温的迹象。
刘老大夫为她诊脉,开了几方子回暖的药。
还是在陆嘉千叮咛万嘱咐确定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才将人放走。
折腾来折腾去,也到了深夜了,陆嘉才是缓了一口气坐在榻上,从紫月手上接过了一碗热汤。
这一切都被杏儿看在眼里。
陆嘉坐定之后,杏儿从小榻上下来。
苏芦见她动作,连忙上前拦住,害怕她又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嘴上也带上了求饶语气:“我的小姑奶奶,你消停会吧,我们姑娘被你搞得到现在还没休息呢,你就让她眯一会儿!”
杏儿伸手,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地别开了苏卢的手。
她跌跌撞撞走到陆嘉跟前,在陆嘉脚边跪了下去。
陆嘉叹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夫人,您是杏儿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主子。”杏儿的眼中含着眼泪:“夫人待我的好,我会记一辈子的,夫人两三次从鬼门关把我救回来,我会用一辈子报答夫人的”
陆嘉看着她这般痴傻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伸手抚住她的脸:“我救你,并不求你报答我,只求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是!夫人是活菩萨。”杏儿含着眼泪,用力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顺着动作落在了地上。
陆嘉道:“我知道你心愿,你放心,将来我会为你多加打算。”
杏儿却摇头:“我没有那般心愿了,我这样的人将来是许不得好人家的,人家都会嫌弃我。”
看到陆嘉的脸色有些不好,她连忙道:“我将来果不能许一个人家,我便一辈子奉着夫人。只怕夫人不要嫌我烦便是了。”
陆嘉正色道:“不许胡说。第一,我绝不会嫌你,第二,我们杏儿姑娘这样好的人,自然能许得一个好人家。当初在陆府你也是帮过我的,好了,不许再胡说了,好好歇歇去吧。”
虽然如今的杏儿在她眼前这般说辞,但是陆嘉知道现在的杏儿还是一个易碰易碎的瓷娃娃,还是应当多鼓励,多肯定。
回了正房,沈平知早就已经守在书案前了。
一见陆嘉,沈平知便问:“杏儿可还好?”
“就在隔壁,侯爷自己去看看她不就是了吗?”陆嘉乏得很,坐在小凳上,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沈平知坐在陆嘉跟前,头枕在双手交叠上,微微抬头看着陆嘉:“我怕我去了反倒不好。看你这样子应当是处理完了,夫人今日辛苦了,不若早些歇息?”
陆嘉嗯了一声,站起身来。
沈平知便,=下意识扶过了她的手。
陆嘉站在床前却住了脚步,她回过头来看着沈平知道:“老规矩,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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