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戎胥牟解去心蛊,又服用了扁鹊仙守为他炼制的丹药,心疾已不如幼年那般严重,再以真气护持心脉,不使心疾发作。
心患一去,心神大松,修为又有些许进境。四气贯通融合,行走周身不辍,令他能轻松地支撑起常年护心真气的消耗。
黎师再度闭关。在他心疾的日子里,昼夜不断地灌输真气护持于他,消耗甚大,而到了最后心境也几经波动,算是动了先天修为的圣人根基。她自言最快也要来年春才能出关。
数月匆匆,秋时渐深,山寒极重。
昆仑在岁末的一场初雪中反倒热闹起来,原来是玄门迎来了五年一度的三代弟子大比。
“听说了吗,太乙师伯昨日宣告,本次大比的魁首,除了往届炼气之用的奖赏,还可以在三代中任意指选道侣。”
“嘿,我昨个就知道了,听说是鬻(yu)熊师伯提的议,扁鹊师伯也同意了,要是我能夺魁,那龙己师姐……嘿嘿!”
“别白日做梦了,就你那修为还魁首,龙己师姐自己就能把你打得哭娘。”
“你们说最终会是谁夺魁,会选谁?”
“这件事你们得问我,我可是观察很久了,若是熊狂师兄、夸娥师兄,对,还有姚阏师兄夺魁,八成会选霄妘师姐。”
“霄妘师姐啊,有点冷,不太适合我。”
“你给我们滚远一点……接着说。”
“其余几位师伯门下排在前三的男弟子,恐怕不少会选鼎人玉师妹。”
“我也觉得鼎人玉师妹好,可惜了,我没那夺魁的命啊。”
“若是龙己师姐夺魁呢,嘿嘿,说不准就选了我!”
“滚……说起来若真让龙己师姐或霄妘师姐夺了魁,我琢磨着……”
“别卖关子,快说啊。”
“很可能会选嬴封师弟。”
“啊~你说的是黎师叔那个唯一的弟子,不会吧,才入门两年,也很少看他走动,相貌倒是不差,但咱玄门炼气谁会在意那个。”
“是啊,天尊讲道的时候倒是出过一次风头,后来听说得罪了陶魂师叔,被师叔狠狠惩戒了一番,还因此受了重伤。”
“我怎么听说是得了场大病,还是霄妘师姐亲手救治的,我也不信师姐们会看上他?”
“别说了,是鼎师妹……”
数名三代弟子也如众多弟子们一般,这段时日里,时不时便在山中聚集议论,刚巧看到了口中的师妹远远走来,带着她那头不离身的猫狐和一头新近出现的小白魈,赶忙一个个闭了嘴。都知道她与嬴封师弟过从甚厚,只是比起两位师姐,缺少了夺魁的实力罢了。
几人甚至留下一丝丝尴尬,凭炼气士的耳力,刚刚些许对话怕是已被对方听了去。
鼎人玉瞥了几人一眼,苦着脸,心中着实慌张,她那宠辱不惊的贤人心境,到了三哥这里总是雨打花零乱的。
今日里这类言语没少听,斗姥一门原本有三位师兄与一位师姐去争,她先前还觉得与自家无关的,如今反成了热鼎上的蚂蚁。
攥紧秀拳,轻咬嘴唇,暗自苦恼“眼看后日大比就要开始了,该怎生是好啊?要是我那师姐夺魁还好……想起来了,她好象提到三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赞赏,坏了,我还是去探探霄师姐的口风吧!”
山下药坊里,依旧充满着忙忙碌碌的身影。吕望站在庭中指手画脚着,气度有了说不出的变化。
廊宇下的小杜宇,安静地坐在地上挑拣着药草。因霄妘的坚持,他与鳖灵儿才能留在山上,没有被送去山下村落居住。比起上山时足足高了小半头,身子骨也壮实了许多。
再看鳖灵儿,在他身旁爬来爬去,小脸红扑扑地,早没有了当初闭气虚弱之相,眼珠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个小机灵鬼,不时还发出啊~啊~咦~咦地自言自语。
“鼎师姐!”杜宇第一刻便起身迎了过去,留下身后的鳖灵儿也冲着小九与小白伸着手,笑个不停。
“咦,鼎师妹怎么来了?”吕望乐呵呵地问道,他不知甚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这里的坊正,大小事务、上下一干人等倒是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让霄妘省去了不少的心。
“师姐呢?”
“炼药呢啊!”杜宇抢着道。
“啊~都甚么时候了,还炼药!”她一脸不满似的。
“甚么时候也得炼药啊。”霄妘从丹室走出,看看了师妹满脸焦急之色,又问,“难道师弟的心疾有反复?”
“不是不是,不是师兄啦,是你啊,明天就要大比了,你怎么也不修炼,也不找人对战的?”
“大比与我何干,走走过场不就好了。”
看到师姐无所谓的样子,她急其不争道“你不是上月五气朝元了吗,以你如今半步先天的实力,有机会夺魁啊!”
“夺魁干嘛?”
“夺魁?夺魁……夺魁有奖励啊。”鼎人玉脸一红,忙寻了个好托辞。
“还不是我炼的药。”霄妘则一副看不上的模样。
“呃……说得也是啊,不是,还有啊,你不知道吗,夺魁后可以任意指选一位道侣啊,三位仙守师伯共同决定的,你不担心被人选上吗?”鼎人玉实在憋不住,终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担心甚么,我看谁敢?”
这话回得霸气,鼎人玉忽觉这天没法聊下去,自己绝对是找错人了。
“你是不是担心被人选了去?”
霄妘不经意地反问让她一窘,“是啊,啊~不是啊……”
“你与其来找我,不如让师弟努力些。”霄妘摇摇头,没再理她,自顾自忙去了。
“咦,我怎的没想到,外人或许以为三哥资历尚浅,不知他气巫双修,都进入了高深之境,他才是最有望夺魁之人啊!我真是关心则乱……可万一他选了别人呢,比如说师姐?”她心中暗愁,便有些忸怩,偷瞟了几眼师姐的背影。
一头似要归巢的乌鸦缓缓飞过了鬻(yu)熊仙守的宫院,只见下方黑发老者,捋了捋雪白之眉,瘦削身躯直立,犹如山岳巍峨。他望着院中与师兄激战的熊狂,不时点头。
自己这乖孙没有辜负他老人家这大半年的心血,实力增长极快,四气贯通,马上要破入朝元之境,再加上修炼了他的绝学,若非真气积累不够,怕是已经赶上了他父亲熊丽的身手。
“小妘儿已经朝元,趁她未入先天,狂儿还有一争之力,若真入了先天,就成了二代弟子,以她清高的性子怕是未必看得上狂儿。”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老夫可为你舔下脸求了大师兄啊,你要争气些才好!”
乌鸦稍作盘旋,便又飞入了陶魂御道的宫墙,院中的姚宾望着陶阵里死去的两名弟子,而阵中仅剩的一名也在儿子姚阏手下岌岌可危,这一切令他满意,嘴角不禁稍稍翘起。
远处的姚少司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甚么。
夸娥御道宫里,夸娥巨留亲自与一矮一高两个儿子过着招,不断训斥着,乌鸦在墙边树枝上停留了少顷,便再次飞走。
它飞过湿瓦御道的宫院,鸦眼中少年努吒尔正盯着几个摩拳擦掌的师兄,愤愤难平道“大师伯太可恶了,若是再等个五年,我就能夺魁,可恶可恶!”
“努吒尔,你就别担心了,师兄一定把你鼎人玉姐姐夺进门来。”
师兄的话让他的脸更垮了些,喃喃不满道“谁要你来啊,癞蛤蟆想吃……”
那头乌鸦最终飞到了斗姥御道的宫檐上,好象回家一样卧在了瓦片上,头一摆一扭,盯着下方的几人。
“师妹刚好不在,这次大比师兄我便当仁不让了,师弟们不要有所嫉恨才是。”
“说得好象魁首已是大师兄的囊中之物了,还没问过二师姐答应不答应呢。”
“放心,她不敢和我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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