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静坐在掌柜位置上打算盘,看见浑身血迹的小虞,惊得大呼小叫的跑出来:“我的妈!我听说书院那边有人打架了,原来真的是你啊!”
叶斐然说:“别乱嚷嚷了,快打水,弄衣服,给小虞搞干净。”
陈思静腾出地方来,小虞泡在浴桶里,听着门外悉悉率率的,过一会儿,又响起搓衣服的声音。小虞试探着喊了一句:“娘?”
叶斐然果然答应一句:“在呢。水会不会太热了?”
小虞说:“不会,刚刚好。娘,你洗衣服吗?”
叶斐然说:“是啊。今天这事儿,可不能让你爹知道。”
小虞说:“为什么?”
“你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罚你的。”叶斐然说,“我会给林学正写封信,让他想办法让你在别的书院参加春闱。”
小虞:“……”
“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叶斐然说:“你是我儿子啊,挂名的儿子难道就不是儿子了?”
“可是他们都说,后娘的心,黄蜂的针……”小虞心情复杂,“娘。他们总是误解你。”
叶斐然毫不在意:“别人误解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非要按照别人的期待去生活,多累啊。你得活成你自己才行。”
小虞无言以对,把脸埋入水中,冒出一长串泡泡。
洗干净了身子,身上那些瘀伤神奇地减轻了,小虞换上新衣服走出来,“娘,我没事了。”
叶斐然心里暗笑,当然啦,这桶洗澡水可是为娘加了料的!
表面若无其事:“没事就好。我家小虞是谁呀,跟谁学的功夫,怎么可能被一个区区恶少打倒!对了,他为什么要针对你?是第一次闹矛盾吗?”
小虞垂下眼睫,眸光一黯:“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书院每月有人送花来。去年,秦屹东说他们家也有花房,可以卖花给学院里。他抢了卖花人的生意,我看那卖花人可怜,就偷偷的跟他们买花,放在宿舍里。这事儿被秦屹东知道了,他就开始和我过不去。”
叶斐然明白了,“他一定是觉得你这样做,很不给他面子。这种人都很好大喜功的,你这是被记恨上了。”
小虞说:“可是,他丢的只是面子,那个卖花人因为没了书院的生意,几乎饿死了!”
“小虞,娘没有说你做错。你别急。”叶斐然摸了摸小虞的头,说,“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有原则,有方法,也有担当。我在想,秦屹东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娘会安排你去州郡里备考,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娘了。”
不料,小虞响亮地一口拒绝:“我不要!”
叶斐然一怔:“为什么?”
小虞说:“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很好。”
门外传来豪气干云的声音,成甯掀开门帘,走进来:“好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愧是我成甯的儿子!”
小虞和叶斐然吓一跳:“爹爹!”“相公!”
成甯说:“我都知道了,听说,有人打算瞒着我?”
眼睛在叶斐然身上只一转,叶斐然面孔涨红了,低声嘀咕:“什么都瞒不过你……”
成甯说:“小虞。秦员外只是纸老虎,不足为虑。爹带你直接到州郡去找邓蓝邓山长谈谈去!”
“直接找山长?”叶斐然惊呼,“不行,那个糟老头子一定坏得很!”
“二丫,不要带着偏见去看人!人无完人,神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件事,还是和平解决的好!”
成甯一发话,叶斐然只好不吱声了。
看着成甯领着小虞离开,陈思静来到叶斐然身边:“你就这样任由他们去啊?”
“不然呢?”闷闷的回答。
陈思静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继母难为呢!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叶斐然说:“还行吧,我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二丫,你一定很爱成甯。”
“噗——”叶斐然口中一口茶,喷出来,呛得狂咳嗽。
陈思静瞥了她一眼,充满敬佩:“一个女人如果不是把一个男人放在心尖尖上,肯定做不到这样容忍啊。”
谁、谁说封建礼教女人很保守的!
这爱来爱去的,挂在嘴上,“陈思静,你可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
陈思静噗嗤一笑:“说说又怎么了,反正我已经决定梳起不嫁人了。现在除了天王老子,没有人能管得了我!”
“那也不能胡说八道啊!”叶斐然涨红了脸,拼命否认!
陈思静诧异地看着她,“那真是奇怪了,我们旁人都看得出来,你们夫妻感情很好,情真意切,替对方着想。更难得的是你,是真的把小虞视如己出的。这都是很好很好的啊,为什么你要不承认呢?”
叶斐然:“……”
她静默了。
是啊,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啊。
在这个世界里,她拥有了上辈子向往而不得的一切,友情、亲情、爱……爱情?
这两个字,滚烫滚烫的,哪怕思想触碰一下都受不了,让她面红耳赤。
“我明白了。”陈思静了然地微笑,“我们的二丫,害羞啦!”
叶斐然真的忍无可忍了,呵了呵手,朝陈思静扑过去:“静静,你找死!”
她把陈思静扑在榻上,呵她咯吱窝和腰眼,陈思静怕痒,笑得花枝乱颤的。不提防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白衣书生,白净面孔,笑眉笑眼,头上一角儒巾,长衫洗得一尘不染的。
那书生瞧着两个女孩儿玩闹,一时之间,十分尴尬,站在门槛旁边,进去又不是,不进去又不是。
最后是余账房一句:“喂!你是干嘛的!”
把陈思静和叶斐然,惊起身来。
余账房来到白衣书生跟前:“你找那位?吃饭往前面走。”
白衣书生说:“小生南西篱,乃陈思南陈兄旧友……”
陈思静一听是哥哥的朋友,连忙甩下叶斐然,走上前:“你是哥哥的朋友?哥哥外出经商未回,请南兄下回再来吧。余账房,吩咐备上等席面一席,我亲自陪南兄,一尽地主之谊。”
不料,白衣书生摇头:“不。小生乃陈兄旧友,此刻奉陈兄之命,特来入赘陈家,做他妹妹陈思静的上门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