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萱也有一些交好的朋友,多半都是和她父亲一样的落魄文官家眷后代,随着新朝缺人而起复任用的,人数还颇为不少。
没两天,老树兜子发芽,他们夫妻吵架的事儿,就传遍了她的小圈子。恰好小圈子里有个礼部尚书吴玉朗的夫人吴陈氏,和许
夫人交好,就一长一短的,跟许夫人说了。
吴陈氏边呷茶边说:“这男人啊,真是一阔脸就变。崔夫人当初毅然跟着苏老太出走,不计较名分,一路上当成婆婆侍奉,吃尽
了苦头。如今夫君却为了纳妾,连老树发芽这事儿都整出来了。这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咯!”
许夫人说:“也许内情不是那么简单呢。别人家的阴私,也不好置喙。”
吴陈氏笑道:“私底下说一说有什么所谓嘛。那崔夫人说到伤心处,都哭了。我们看着可怜得很呢。”
许夫人听见了,忧心忡忡的。
过了两日,恰逢天气和暖,城里命妇约了一起游园赏花,叶斐然也去。许夫人就找了个借口,拉了叶斐然到一边说话。
许夫人说:“娘娘,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事儿,你弟弟两口子是不是为了纳妾的事儿,闹得很大?”
“纳妾?”叶斐然惊讶,“我没听他们提过啊。”
许夫人也很惊讶:“原来你不知道啊?你弟媳妇在外面哭哭啼啼的,我这边儿是看闹得不像话,俗话说得好,关起门来过日子。
小门小户尚且如此,何况咱们?这些后宅阴私,能自个儿关起门来解决的,何必嚷嚷得满城风雨?所以来好心提醒您一句,管
一管你弟媳妇。毕竟娘没了,姐如母。不然的话,国舅老爷家里出了这种事儿,闹笑话哩!”
叶斐然意识到事情严重了,拧着眉头说:“行。谢谢夫人提醒。”
她站起身来,就要跟许夫人行礼致谢,许夫人忙侧过身去躲了,嘴里笑道:“娘娘,您这可折煞我了!受不起受不起!”
叶斐然知道她们阶级观念重,也就罢了。
……
晚上回到家里,她想了想,没什么好法子。就对春分说:“春分,你把张大娘叫来一下。”
一时之间张大娘来了,脸上有些懵,嘴上陪着小心:“不知道夫人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呢?”
叶斐然说:“你别慌,我想问,你来王府之前,曾经做过什么的?”
张大娘越发纳闷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我是宁顺王雷宇家的家生子,从小在宁安城长大。永王之乱后,削藩归京,我就
跟着王爷和王妃娘娘到京城来,逐步升做了管事。再后来柳贼作乱,宁顺王一家被砍了头,我们这些人全都收归了内务府。接
着就到这儿来了。”
说起旧主,张大娘眼角隐约有泪光,叶斐然道:“看来那位王妃娘娘对你很好。”
张大娘说:“她是极仁慈的,对我们下人没得说。对几个屋里的姨娘们也都极公平。”
叶斐然说:“是了。如果主妇把家里的事儿往外说了,闹得名声不好听。依你的见识应该怎么办?”
张大娘沉吟片刻,说:“按道理说,家丑不外扬,这种事儿本来就不该往外说。既然已经说了,那也无法,只能补救了。越早越
好,在夫人没有被排斥在朋友们之外之前,先和丈夫和好,堵了别人的嘴巴。适当的时候,再添两个屋里人,至于丈夫有没有
真正的收用,还不是主妇说了算?然后这事儿就算是揭过去了。”
叶斐然说:“这听着并不复杂,嗯,是个好办法。”
张大娘低眉顺眼地看着地面,并没有因为叶斐然的夸赞而轻飘飘。
叶斐然心里对张大娘,不免有了另一番计较,问:“张大娘,您可有名字?”
张大娘垂着眼睛道:“回夫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爹妈给的名字什么的,早就忘记啦。”
“怎可能。”叶斐然坚持说,“你就言语我一声。好让我知道你名字。”
张大娘微讶,不过还是依言回答:“奴婢嫁人之前,有个闺名叫丽堤。”
叶斐然说:“是女子旁的娣么?”
张丽堤摇头:“是河堤的堤。听说是我娘怀我的时候,做梦梦见一片长满了柳树的美丽湖堤,所以给了我这么个名字。”
叶斐然笑道:“那倒是特别,张大娘,这是个好名字,可千万别把这名字给忘记了。”
“是的,夫人。”
不知道为什么张丽堤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愫,眼波也盈盈的,光芒闪烁。
叶斐然说:“行了,我这儿没别的事儿了。你到那边府里跑一趟,请三爷和三少奶来吃饭吧。”
张丽堤答应着去了,叶斐然坐在屋子里,盘算着。
成甯走了进来,笑道:“二丫,一个人闷在这里做什么呢?难得出太阳,没刮风,不到院子里走走?”
叶斐然说:“想事情呢。”
成甯就是不乐意她想事情,自从当了王妃之后,二丫心事越来越重了。虽说人迟早要成熟,他还是心疼她,怕她累着。不过他
脸上还是很平静的说:“去看看新的香椿芽长出来没有?上次的凉拌香椿很好吃,我们再做一个来吃。”
不料一句话合了叶斐然心事,叶斐然拧起眉毛,说:“还香椿芽呢……我们这一顿香椿芽儿,闹出多少祸祸来了。”
成甯多聪明的人啊,说话听音,一下子听出不对劲来,坐在她对面握住她手道:“怎么了?”
叶斐然就把外头听到的事儿一长一短的说了,成甯说:“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太往心里去,这件事我来和天宇谈谈就可以了
。”
叶斐然拧着小脸说:“明萱心里现在明显有个疙瘩,都传到外头了。更可笑的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反而要从许夫人嘴里听出这事
儿来。原本是小事,现在越闹越大,我们家都成了笑话了。”
成甯道:“那你也和明萱谈一谈。有些事嚷嚷得到处都是,确实不好。她还年轻,你教教她。”
叶斐然问题解决,高兴了,站起身说:“太好了,相公你也支持我就好。走,我们去割香椿芽儿去。”
那灵泉水浇灌的香椿芽儿,就是特别美味!
成甯见她高高兴兴的,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小孩子似的……”
屁颠屁颠地护着自家小娇妻,往暖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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