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炽受的这回伤,到底还是没能瞒过小婶。
毕竟不算轻,实在也瞒不过去。结果,又把涂芳吓了个结实,硬生生把陈炽按在床上,每天大骨头汤伺候。陈炽哭笑不得,直说自己骨头没事,不用吃啥补啥。不过一概无效,每天还是被小婶勒令躺在床上休养。
这回竟是连陈冰也和小婶站去了统一战线——陈炽这回虽说万幸没有骨折和脏器伤,但除了轻微脑震荡外,耳后头皮里足缝了23针,从右肩到左腋下更是长长一道机械性损伤,青青紫紫一片,也是相当瘆人。
为此特爱岗敬业的陈冰都现跟老板请了一周的假期,就为了在家好好照顾他。
陈炽倚靠在床头,望着眼前这一碗乌黑浓郁,热气腾腾的中药,登时苦了脸,别过头去:“不喝,好苦。”
陈冰不吭声,一手端着碗,一手里捏着颗水果糖,把糖朝他举了举。
意思是:瞧,有糖。
陈炽:“……”
他都要忍不住耍赖了,“都喝好几天了,肚子里都是一滩苦水了,牙缝里都是苦味,不喝啦。”
“这里边徐姥爷用了阿胶,还有鸡血藤,都是好东西。你知道这一包药多贵吗?”陈冰质问的理直气壮,“不能浪费!”
“我这又不是坐月子,补这些东西干嘛啊。”陈炽也叫。
对方不说话了,只板着一张木头脸盯着他,手中的碗又往眼前头递了递。
威胁的意思很明显了。
你脑后背后挨的那一下,流了多少血不言而喻。你说补这些干嘛?
陈炽:……
他就知道!
还说什么他说往东她就不会往西,说什么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假的!都是假的!
他腹诽不已,怨气重重,却又到底不敢造次,只能认命的接过碗来,现屏住一口呼吸,然后仰脖子一股脑灌下去——!
那苦涩的滋味直冲鼻腔,他使劲闭住眼睛,把碗往床头写字台一撂!突觉唇边一软,有颗圆溜溜甜丝丝的东西,正被柔软的唇舌递送到他舌尖上来——陈炽心神一荡,下意识伸手一抱,把刚想撤离的身子重新拥入怀中。
“你干嘛啊?”他舔着口中的糖,满心傲娇,抑制不住的得意。双臂把人箍的紧紧的,好像是围圈到心头好猎物的农场主,喜不自胜四个大字齐刷刷写在脸上。
陈冰脸不红心不跳,好像方才主动献吻的根本不是她:“不是你嫌苦?”
他微微嗅着她的发,拿鼻尖蹭了蹭那毛茸茸的发丝——她好像早上刚洗过头,鼻息间飘来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儿,很好闻。
小婶去上班了,叮嘱了陈冰在家好好看顾陈炽。这家里一没人,他俩就都有些肆无忌惮。
“是嫌苦不假,”陈炽哼哼唧唧,像只猫一样,拿鼻尖嘴唇把对方蹭来蹭去,嘟嘟囔囔,“不过,要是每回都能这么个吃糖法,倒也还不错。”
陈冰一张木头脸难得被缠磨出一丝笑模样,觉得这人长这么大了,怎么还小孩子一般。刚待要把人推出去,他黏黏糊糊的不肯松手,重新凑过来,鼻息微微,唇边还带着糖果的甜蜜滋味,低头缠绵吻在她唇间。
他方才说他牙缝里都是苦的,可她却只尝到甜——他掌心捧住了她的脸,带着永不满足的贪恋,一遍遍低声唤她“尾巴”……而她每“嗯”一声,他的热情就更深一分。深到最后,陈冰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想咬他一口!却终究没舍得。
齐天在陈炽的房门前,垂下眼帘,转身,默默离开。
马惠明跟儿子嘱咐,说你芳姨那侄儿说是受了点外伤,正好家里还有两提阿胶,你给送过去。你说你芳姨也是个操心受累的命,天天不是操心这个就得担心那个,咋都不消停的!
于是他拎了东西下楼来,看到陈冰家的防盗门没锁稳,估计是涂芳方才去上班走的急,没来得及关严。鬼使神差的,他就这么径自拉开门进去了——于是,眼睁睁再度看到那对兄妹,拥抱在一处,耳鬓厮磨,呼吸交错。
端的是一对无比含情脉脉、温柔缱绻的小情侣。
齐天步伐不稳的急速跨进家门,马惠明从茶几后闻声抬头,奇怪:“咋?东西没送下?”
齐天一愣神,方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那两盒阿胶。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把东西往桌上一丢,现沉了口气,才把受伤的神情掩盖起来:“家里没人,芳姨去上班了,不是说超市上午进货么。”
“星星不在家么?早上我还碰见她去买菜呢,说在家休假呢。”
“不知道,可能出去了吧。她家里还有病号,没好意思拍门。”齐天已是神色如常,换了鞋子,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一口抿下去,“等芳姨下班回来,再送过去就是了。”
“也行啊。”马惠明大咧咧一个,不会注意到儿子那些细微间的变化。她喜努努的伸手招呼,“大圣,过来,来瞧瞧——”
齐天放下杯子走过去,马惠明正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摊开一长溜的账本,旁边一张算盘。
“瞧瞧,儿子,今年年成不错,咱们家那小破超市毛利足有这个数呢!”马惠明喜滋滋的把算盘往儿子眼前一亮,“而且这越到年底啊,越旺实!我得跟你爸说让他多备些货,赶着过年再狠挣一笔。啧啧啧,要明年再能在这底子上加三成,嗯,两成也行。儿砸,你老婆本就能攒够大头了!”
齐天露出一丝苦笑,“妈,这都是后话。您和我爸年纪也不小了,不用这么拼。咱们家超市规模不大,要是本钱足够,可以考虑去新建小区开分店,到时候招募职业经理,人家比咱们更有经验。”
“切~”马惠明不理儿子浑话,“之前不是你口口声声跟我和你爸说,借三年毛利给你,好给星星整个影楼?爸妈辛苦半辈子不还是为了你,为了你娶媳妇?什么分店不分店的,我跟你爸也就这点能耐,能打理好手里这个就不错了。等以后你和星星结了婚,俺们退休就不干了,专门给恁俩伺候孩子!”
马惠明正为一年的回报及展望的未来欣喜不已,一扭头,瞧见儿子面色很冷,就跟池子被冻住的水一般。
“咋,掉钱啦?”马惠明打趣,“还是星星不要你啦?”
她这个儿子,小时候是个哭包,没想到长大了,又稳重的太过。特别是最近一段时日,总是眉头锁着,好像有啥心事。不过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一句话,烦人的很。
齐天轻轻笑了一下,“妈,那劳累您帮我好好攒着,以后我和星星——”
他抿了抿唇,“也一定孝顺恁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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