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老A身份的特殊性,他利用黑客技术,能查找到了所有有关邵天的背景和数据,都无法作为呈堂证供。
即便知道裘邵景曾非法集资,但一码归一码,非法集资与是否私自纵火,并没有直接关联。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物证的保存和取证也变的难上加难:虽然现场理应保护,而未经公安消防机构同意,任何人一概都不得擅自清理火灾现场——但实际上当地警力薄弱缺失,而民以食为天,老百姓信奉的从来都是土里刨食从头再来:于是,受灾后的果农们擦干眼泪重震旗鼓,按捺不住的开始了“重整家园”。
陈炽接到报备,赶到事故现场后,发现不光受灾的果林,甚至就连库房,都已经有当地农民在拿着锄头翻地!
虽然勘察组十分专业,但到底不是官方,陈炽已向当地警方提出重新火场勘验,没想到,警方还没来得及出动,现场已经被掀翻了遍!
警方拉的警戒线就跟个玩笑似的,被一铁锹翻的卷了边,耷拉在没烧完的灌木上,活像被泼上了一碗宽带面。
核桃园的刘大哥,带着一伙乡亲,在库房周边刨坑刨的烟尘飞扬,正想把埋在底下的基石给给撬出来。
陈炽实打实的觉得心脏直抽抽着疼:想要搞清楚起火原因,关键在于判断起火点。而通过火场燃烧蔓延的方向及终止线、烟熏痕迹、物品损毁情况等现场痕迹,基本可以大致判断出起火点。
一般来说起火点只有一个,或一定范围内明显相关的几个——无明显关系的数个起火点,就应高度怀疑人为纵火的可能性了。
这就是最有利的物证!
先前勘察组就是在库房发现了数个起火点乃至助燃剂痕迹,也已经数次申请现场保护——而现在,这些珍贵的物证都被乱七八糟的锄头铁锹给翻了个底朝天,早就不知道淹没在哪个土坷垃和草根之下了……
跟在陈炽身边的钟中,嘴上都冒起了泡:“刘大哥,你、你、你、你这是……这是受灾现场,是需要保护的,你——”
刘大哥拿衣角抹了把脖子里的汗:“保?保啥?都烧成这样了,还有啥可保的?”
钟中:“……”
“这事,谁摊上谁不倒霉?可事都这样了,再哭再恼也没用。趁着现在快过夏,一年到头里就这两个月雨水还能多点。人家剧组那边也说了,这库房是烧的没皮没毛的了,但当初也是一块砖头一块砖头盖的,人家也是看我们可怜,说这些石头只要刨的动,就都是我们了,一分钱不要。”
陈炽驻足,轻轻吁了一口气。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诚不欺他。
就见刘大哥停了停手里的锄头,胳膊肘拄在上边给自己卷了颗烟,一张黑红脸堂,这几日皱纹徒增,两鬓都发了白,“我那核桃园子是不成啦,可是包的山头还没到期,只能赶紧趁着现在这节气好种点别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总之先刨点石头打个基,想着要不弄个大棚,种点蘑菇啥的。别说,人家剧组还算厚道,自己烧的啥啥都没了,还想着补贴我们呢。否则,一家老小,可真的得去喝西北风了。”
陈炽乃至钟中,都无话可说。
陈炽找到勘察组,查看了一遍火场勘验时所有的影像和图片资料。
“目前这些证据,够不够上诉?”
这里地处江晋,宁永庄,听着挺好听,但充其量就是个县级市,还是个偏远县。其警力也是偏远县标准,所谓一级一级的水平,但既然事情发生在这,就只能依靠本地警方和消防。
而消防出具的火灾原因鉴定书,是鉴于最开始的调查。
勘察组虽有专业也有水准,却并非官方机构,其出具的有关证据,能不能作为有效证据,目前还是两说。
而直接物证,已经被一把锄头给干翻掉了——想要警方重新火场勘验,已经成了痴人说梦。
况且,此案还缺少一个重要环节:人证。
左月翻看着手边的资料,眉头紧缩:“证据不足,想要胜诉,有难度。”
“不过,”她抬头,“咱们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只不过,陈炽在法庭上看到陈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陈冰在回到白水的第一天,就见到了丁施禾。
丁施禾只身前来,连向来不离左右的牛玲珑都没带。
她是从剧组请假出来的,时间明明匆匆,却只顾欢天喜地的叙旧,聊的漫无边际——她们两个许久未见,是有许多话要说,特别是丁施禾这近一年多的功夫,可谓咸鱼翻身,的确值得大书特书。
但陈冰看她明媚的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终于问:“小禾,你是为了大圣来的,对吗?”
丁施禾一楞,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散去,就那么僵在哪里,那一道道努力上扬的肌肉,终于慢慢的落回了原地,化成了一滩囧瑟而落寞的雪,浮在那张美丽的脸上,最后凝成了一颗颗的眼泪。
“星星……”丁施禾向来并不太习惯唤陈冰的小名,此刻叫出来却叫的战战兢兢,“我求你,我真的求你,可怜可怜他吧,他真的……太难了啊。”
丁施禾说,自己当初在香港,什么都不懂,冒冒失失进了一个虎狼公司,被同组合的酆朗丽出卖,被当成筹码送去某大佬的床——她不堪其辱,一度想干脆死了干净……是齐天,是齐天凭一己之力把她给捞了出来。
“可其实,他那时在香港,也不过是个勤勤勉勉的打工仔,像咱们一样,毫无背景可言。哪里又有那么大的能耐和钱,来给我打官司解约?”
“我那个公司,摆明了吃人不吐骨头,又有黑道背景,哪是一般人敢惹的……可他,却硬是给办成了。我全乎乎好端端的一个走了出来,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救我,舍下了尊严和脸面,去…去找了当时圈子里一个很有背景的大姐大……”
“我不知道他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他从来都没跟我提过一句。他那段时间抽烟很厉害,喝酒也很厉害,喝到酒精中毒被送去医院输液,可拔下针头照旧能赶去深圳攒第二个局……那时候圈子里都传,说他就是大姐大调教的一条狗,靠舔别人姘头的脚后跟上位,总之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他明明在英寰很是做出了些成绩,受上级的器重。‘金牌经纪人’的招牌,也明明是他靠自己一点点做出来的。可后来话传的越来越难听,更是被他对家利用,往他身上泼脏水,越描越黑,他那段时间瘦的特别厉害,脸色好难看,玲珑说活跟个大烟鬼一样……”
“然后他果不其然生了一场大病,我去医院陪床,他有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刚过人还有些糊涂,突然说了一句‘我只不过想多赚些钱、早些立足,好回去跟星星结婚买房子养孩子的,没想到,却是要折在这里了么……’”
我当时抱着他的手直哭,觉得全是因为我才害的他成了这样模样。
——可他终于还是挺了过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本事,把那些抹黑他的宵小全一一踩去了脚底下,后来更是两岸三地搭桥,成功加盟了海艺,回来了内地……
“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丁施禾已经不哭了,“他为了回到你身边,真的用尽了力气。”
即便你不爱他……可是,也别毁了他,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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