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穗看着眼前的大姐,心里那叫一个酸涩。
想当初大姐在娘家时多随性自在的一个人,居然在婆家里这么能忍。
这前前后后得受多少的委屈,吃多少的亏,才能被磋磨成现在这副模样。
若说二姐在婆家里被毒打接受到的是硬暴力,那么大姐在婆家被婆婆压迫,被妯娌算计,接受的则全都是软暴力。
很多的时候软暴力比硬暴力更伤人,硬暴力伤在皮肉上,被打的时候痛,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而温氏这样的软暴力伤人,虽然没有动手,可是这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句里面八句都非常戳心。
不知道丁苗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反正丁穗是受不了温氏这样的人的,原本丁穗就是跟着丁苗来见一见温氏打个招呼,现在肉丸子送了,招呼也打了,再说下去也没意思。
于是丁穗就直接切入今天的正题,对温氏说:大娘,上回我娘请了大夫给我大姐瞧过,说我大姐的胎位不太好,不赶紧调整过来,到时候生孩子会非常麻烦,所以我今天就给我大姐带了几包药来。
温氏应道:这事我听我们家建业说了,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这还没到月份胎位不正很正常,到了要生的时候自然就好了。哪里就需要买药了?买药不花钱啊!
丁穗就知道和温氏这样的人根本说不到一处去,儿媳妇不是她生的,她自然不心疼。
于是丁穗也不废话了,直接冲着厨房的方向喊:秀儿姐!现在还早,你应该不急着做晌饭吧?锅借我使一使,我得给我姐煎一副药喝。
丁苗大嫂李红秀能将温氏这样难缠的人给哄得服服帖帖,可见是个很有心眼的,刚才吃了丁穗送过来的肉丸子这会儿不好给丁穗没脸,便和气的应了:妹子,我这会儿正择菜呢,不用锅,你要用就赶紧过来吧。
丁穗忙拉了丁苗的胳膊:大姐,你去屋里歇着,回头我煎好了药给你端去。
丁苗也不想和温氏多说话,趁着丁穗的这句话顺势向温氏道:妈,你忙吧,我回屋了。
温氏其实还有很多的话想敲打丁苗,可是碍着丁穗在,不好往外说,只得点了点头:去吧,去忙你的去吧。
话毕,丁苗立即跟着丁穗一起走开。
丁穗去到丁苗的屋里将竹篮里的几个药包打开,按照刘隽生写的方子上的用量,每个药包里面倒了点药出来,放到丁苗从厨房里取来的碗里。
药倒好,丁穗这就准备去厨房煎药。
不想刚走到屋门口,就被丁苗拽住了胳膊。
小妹,今儿个我婆婆说的那些话,你回去了千万别跟娘说。都是些琐碎的家务事,我忍忍就过去了,你要是跟娘说了,娘肯定要闹心。丁苗低声请求。
丁穗点头:知道了大姐,我回去了什么都不说,你只管安心养胎吧。
丁苗又道:其实我在这个家里过得还算不错,除了婆婆说话不大中听以外,其他都挺好。
丁穗点头:我明白的,大姐,你觉得过得好就行。
嘴上这么说,丁穗的心里却根本不这么想,大姐是个大大咧咧粗神经的性子,一不会说好话巴结人,二不会跟人斗心眼,三不会跟人拼抢,若不是娘家三五不时的送点东西来给她撑腰,只怕这大着肚子也一样的要下地干活。
幸亏自己家现在越混越好,这若是越混越差,那大姐在这个老张家里的日子肯定要越发的艰难。
其实前世里丁苗在老张家的日子的确就是越过越艰难,直到难产而死
想到前世里大姐的命运,丁穗心里一阵酸痛,闲话不再多说,这便去了厨房煎药去。
这一世里,她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大姐受那份儿苦。
且说丁穗拿着药进来厨房时,李红秀正端着个大木盆在厨房门口洗菜。
丁穗朝着那洗菜的大木盆里看了一眼,瞧见不少的老菜叶子都没舍得扔,一股脑的给洗了好下锅。
这让丁穗不自觉的有些感慨,当初老丁家相中张建业,就是看中了老张家人丁兴旺,是个大门头,比老丁家那样的人家根基深。
却是没想到大门头也有大门头的苦,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和算计就不说了,单说这吃饭,一顿饭就要吃下去好多粮食
丁穗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揭开锅盖,将碗里的中药倒进锅里,然后按比例加了两碗多的水。熬的过程舍掉大半碗,剩下一碗多的药汁正好一气儿喝干。
加好了水,盖上锅盖,丁穗这便抽了一把柴开始烧锅。
这熬药也有讲究,得小火儿慢慢的熬,最好能用专门熬药的那种小炉子熬,眼下老张家条件艰苦,莫说熬药的小炉子,就是这做饭的铁锅都有点豁了,所以丁穗只能烧小火儿凑合着熬。
因为是小火儿,所以这熬药的过程就特别漫长。
那李红秀还真是个沉得住气的,见丁穗这么慢吞吞的熬药,居然也不恼,反倒是搬了小杌子做到丁穗的身边陪丁穗说话。
上次听说建业说,你家里的伙食很不错,是不是你家最近找到了什么赚钱的好营生?李红秀以一种拉家常扯闲话的架势来套问。
若丁穗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弄不好就要被她这么一副看似和善的模样给骗了,倒豆子般的将自己家里的情况给倒出来。
眼下丁穗已经是重活一回,哪里能让李红秀这么轻易的套了话去,只简单的答:我家也是生产队里的,靠着工分过日子,哪里有什么赚钱的好营生,不过就是家里人口简单,嚼用的不多,省着点过日子,时间长了就能省个仨瓜俩枣的出来。
李红秀也觉得如此,虽然说张建业上次从老丁家回来将老丁家给夸得什么似得,可是李红秀根本不觉得老丁家有什么了不起,横竖不过就是生产队里种地的,家里能好到哪儿去?再好能好的过城里拿工资吃供应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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