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景也不指望她能安慰自己,兀自说道:“他并不傻,孰轻孰重理应会思量一番,想必这会儿已经去了皇宫。”
他说着坐在了女子身旁,找了件外衣给她披上。
薛棠稍微不适应了一下,还是安静的听他说着。
“陛下借着生病的由头,暗中已经召集了官兵,我与穆云麾使这么说,也是希望他去宫中禀报圣上。”
“如此,陛下才会给出决断,而我们,终究只能尽微薄之力。”
他即便是皇帝的亲外甥,也不可太过张扬,什么样的官职做什么样的事,若越过那道雷池,就会比外敌更让陛下产生防备。
为官之道,该愚钝时愚钝,该为陛下分忧时分忧,凡事留有一个度,才能给自己退路。
若事事亲力亲为,那只会吃力不讨好!
薛棠哪知面前之人已经考虑了这么多,以前只道他偏居一偶,现今才发现,他只是不想理会朝政罢了。
“所以,这次对抗扶桑人,你都与皇帝相商后才施行的?”
白十景轻轻捏了捏女子的脸:“不然呢?”
“陛下既已知晓,我们做臣子的,偶尔出出力就可以了,如今唯有薛将军被冤枉的事,需要费些心思,等此事澄清,我们便回南郡可好?”
没有什么,比此话来得更让薛棠感动了,就如同自己终于找到了靠山,让人心安。
以往只知自己面对着困难,后来才发现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帮着自己。
薛棠就道:“这次谣言四起,怕是轻易平息不了。”
她就算知道了边关的战况,可凭一己之言又如何让人信服。
除了找到证据,还要抓到幕后真凶。
“棠棠,可否将此事交与我处理?”白十景拉着女子的手问道。
他设计将她救出,虽保住了命,但也限制了她的行动。
真让她跑出去找证据,若再次被幕后之人盯上,谁知还能不能护好她?
所以,即便他已经在筹划澄清罪行一事,也还是要询问她的想法。
他只求她乖乖待在府中,等着结果就行。
薛棠本想婉拒,毕竟两人已经和离,这般理所应当的接受对方的好,还真是不习惯。
况且,还是自己祖父的事情,若全让他帮忙解决,岂不是跟米虫一般?
白十景何尝不知她骨子里是个要强之人,就又道:“当然,也并非你什么事都不做,我还需你偶尔协助一番。”
至于协助什么,届时找一些问题给她解决就行。
薛棠见他话都说到这个点上,再拒绝似乎也不太好了。
只是,两人现在这般,又算什么事?
见女子有些松动了,白十景笑着道:“你若还是觉得亏欠,以身相许我也不介意!”
薛棠不由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这人一点也不着调!
虽说皇帝部署好了一切,不用再忧心朝政,只是,现今桃夭夭还在幕后之人手上,还得去救她。
白十景似看出了她的忧虑:“你在担心桃姑娘?”
“侯爷,你是不是也知她没有背叛?”薛棠见男子面色淡然,猜测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她亲手送你入狱,你还这般袒护她?”看着女子清澈的双眼,白十景半是无奈半是担忧的问道。
假设身边的丫鬟真背叛了,她还这般相信,可如何是好?
薛棠摇了摇头:“她是有苦衷的。”
相处这么多年,对方是什么样子,再清楚不过,若桃夭夭真恨自己,何至于等到今日才背叛?
白十景见她如此认真,突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她:“这是陛下给薛老将军的赦免令,其实,桃姑娘在行事之时,就已经将真实的证据交给了陛下。”
薛棠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她……”
男子便将事情原委都道了出来。
原来,桃夭夭为了演好这一出戏,配合着幕后之人栽赃薛老将军,却在模仿书信作伪证之时,将原证保留了下来,并未烧毁,而是借着官职之便,直接呈给了陛下。
所以在朝会上,桃夭夭才会不顾宁王给她的说辞,临时改口。
可事情败露,宁王怎可能饶恕她?
薛棠想到这一点,慌忙站起身:“我得去救她!”
白十景拉住她:“晚了,皇帝自知晓幕后之人就是宁王后,思量着让桃夭夭继续潜伏着,不然证据已出,薛将军的罪行本可以直接澄清,为何还要迟迟拖着?”
“就是为了让宁王放松警惕,以为事情没有败露,从而继续用她!”
薛棠却并未宽心,反而忧虑道:“夭夭已经在朝会上违逆了他一回,对方怎可能还信她?”
“而且,我总觉得有一丝诡异,宁王并非愚蠢之人,怎可能放任别人抓住他的把柄?”
桃夭夭即便赢得了那人的信任,对方也不至于让她知晓的太多。
隐藏在皇宫那么多年,岂非一朝一夕的功夫,那当是城府极深之人。
白十景也考虑过这一点,皱了皱眉:“他若不怕身份泄露出去,便是已经想好了退路。”
“不管对方有什么招数,现在只能把戏做全,他继续拖着,我们便依着他来,若真到了剑拔弩张的那一刻,这场战役,怕是在所难免了。”
薛棠心中一苦,她就知桃夭夭离开,不是有苦衷,就是想替自己将危险挡住。
怎么会那么傻……
可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桃夭夭陷入危险之中,必须想办法救她出来。
然而,心中越焦虑,反而越想不出对策来。
她只能求助身旁之人:“侯爷,我该怎么办?”
白十景头一次见她这般,这种被依赖的感觉着实奇妙,他忍不住逼问:“素来只闻求助亲朋好友,不知,我是你什么人?”
薛棠一愣,这句话怎这么熟悉?
等回忆起来,薛棠就道:“你是我的贵人!”
当初她投靠他时,便是这般说的,如今她又用这句话重新说了一遍。
只不过,男子听后,却不甚满意,将头偏向一边:“贵人可不帮这个忙!”
“那要什么人才帮这个忙?”薛棠暗自翻了个白眼。
话落,就觉腰间被一只大手拥过,而原本偏开头的某人转过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
惹得女子面色好一阵羞红。
白十景离她远了些,寡淡的眸子闪过莹莹亮光:“现在,你可知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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