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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子还有最后一支预备队。”
朱霖缓缓放下手中的千里镜,从始到终,脸色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并没有因为战局朝着有利于山海军一方倾斜,而大喜过望。
“应该是张玄素麾下的渤海骑兵。”
朱云撇了撇嘴,面色不改,神情淡然回应着朱霖的目光,丝毫没有把习古乃手上最后一支可动用的渤海人预备队放在心上。
渤海人强悍、粗犷,具有尚武的性格,素来有“三人渤海当一虎”的威名,在如今的金队中,在装备,训练和待遇等层面仅次于女真正兵,是除了女真兵之外的最好兵源。
但是……区区八百渤海骑兵,装备撑死也就女真轻骑的水平,没有能够冲锋硬军,在目睹最精锐的女真硬军溃败后,你觉得他们还能有多少士气?
“让宪骑出动吧。”
朱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不同于赵强的骑兵营,宪骑是职业重骑兵,原型就是明末精锐的边军家丁骑兵。
朱云麾下有三个大队的宪骑,当初为了搞出这些精兵,足足耗费他近两万两白银,不过战斗力也不是盖的。
“我去指挥。”朱霖望着不远处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出击的宪骑们,突然提议道。
“去吧,小心点。”
朱云点点头,不解思索的同意了,反正朱霖跟在自己身边也无事可做,还不如让他去建功立业。
“末将遵令!”
朱霖冷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快意,大喝一声后,便调转马头,领命而去。
……
“都统,赤fei左翼的骑兵动了!”
习古乃望着远处正向这边缓缓压过来的山海军步兵阵列,一旁站在马背上观察的亲兵突然大喊。
“快派人知会没都鲁,让他挡住赤fei的骑兵!”
习古乃目光落到山海军左翼的骑兵营,见骑兵营缓缓朝着阿勒根没都鲁的猛安移动,心中一紧,连忙吩咐道。
若是让山海军的骑兵从两翼包抄,那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兵刚刚派出去,正紧张观察的亲兵突然浑身剧烈颤抖,差点没站稳从马背上摔下来,指着山海军的右翼尖叫道,“都,都统,赤fei还有硬军!“
“硬军?!”
习古乃懵了,脑袋呆呆的顺着亲兵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山海军的步阵后方天鹅音大起,后尘土飞扬,一条黑白相间的钢铁洪流,从从步兵整列的后方缓驰而出,在移动至山海军右翼的位置,开始列阵了。
习古乃彻底惊呆了,赤fei不但有严整的步兵阵列,还有人马皆披重铠的具装骑兵!
不过那黑色的马甲,似乎是俺们女真硬军的制式装备,居然也落到了赤fei手中。
“这仗没法打了!”
双掌捂着脑袋,习古乃面如死灰,颤抖着嘴唇。
硬军失利后,他本打算让阿勒根没都鲁和张玄素出动,从侧翼扰乱山海军的阵列,想尽办法滞迟山海军的推进,为自己收拢残余的硬军争取时间。
怕什么来什么,山海军宪骑出现在右翼,让他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
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统帅,他自然可以看出山海军的意图,是打算骑兵两翼包抄,配合中路的步兵,一举打垮己方的阵列。
偏偏自己还束手无策了。
硬军已经被打垮了,四散溃逃下,士气大跌,编制混乱了,根本排不上用场。
像全战游戏那种将领卫队上去吹个号,就可以让白旗溃败的部队重新整合,继续拉上去打,实际上在古代几乎没有操作性。
他手里仅剩的机动力量,除了阿勒根没都鲁的近千骑兵外,就是张玄素的八百渤海骑兵。
阿勒根没都鲁现在又要抵挡骑兵营,自然抽不开身,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张玄素的八百渤海骑兵。
八百渤海骑兵皆是轻骑配置,除了一些军官和亲兵外,身上的甲胄最多不过是半身铁甲,去抵挡三四百全副武装的具装骑兵。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就在习古乃愁眉苦脸,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做出抉择的时候,哒哒蹄声从身后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随之而来,“都统,让下官带兵去抵挡赤fei的硬军吧。”
习古乃猛然回首,瞧见张玄素策马而来,先是一怔,旋即苦笑道,“张计司,赤fei的骑兵可不孬弱,若你部猛安出战,按照汉人的话说,便是‘飞蛾扑火’。”
张玄素面色依旧淡然的望着山海军右翼的宪骑,仿佛眼前的困局微不足道,又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凄然苦笑道,“都统,下官的父兄,妻儿皆在辽阳遇害,有岂不战而逃的道理。”
“张计司,这仗是打不下去了。”
习古乃摇了摇头,颓然道。
这次辽南的战败已经是不可避免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白白浪费兵力,让张玄素去正面抗赤fei的重骑兵?
“都统,下官受郎主厚恩,今日愿为都统断后,只求日后大仇得报。”张玄素语气坚定的说道,旋即调转马头,朝自己的猛安打马而去。
习古乃默然不语,他明白张玄素如今是要以死明志,为他尽力保存兵力撤退争取时间。
饶是他因为当日在辽阳府那场不愉快的斗嘴,一直对张玄素有些意见,现在却也对他的忠义敬佩万分。
若是我大金人人都如张玄素般忠义无双,何愁天下不平!
“传令,让阿里喜和签军顶上去,挡住赤fei的步兵!若有后退不前者,杀无赦!!”
……
另一边,三个宪骑大队,约三百七十五人,已经在山海军右翼的平地上列好阵型。
这些宪骑皆是左手持一面圆盾,右手持一杆丈五长的骑枪,身披一层棉甲,外罩一层银白色的铁甲,头戴清一色的铁尖盔,面门被黑色的精铁面具遮掩,只露出两眼眼睛。胯下的战马也是格外的健壮,平均肩高都在一米四以上,浑身包裹在黑色的铁马甲中,只露出马眼和四蹄。
宪骑的阵列中几乎鸦雀无声,每位骑士都默默的注视着前方金军阵列,偶尔有战马打着响鼻。喷着白气。
朱霖缓缓举起千里镜,看着金军中军的那面猛安旗,正在向左翼方向移动,所过之处卷起滚滚尘土。
“吹号,枪上手,小步走。”
朱霖调转马头,朝着面前的宪骑们大声的发号施令。
骑在马上的号手吹响了唢呐,尖锐的天鹅声在宪骑的阵列中回荡开来,宪骑们高举着骑枪,一起催动马匹,迈着小而坚定的步子,向着已经移动至金军左翼的渤海骑兵缓缓踏去。
张玄素骑在马上扶了扶头盔,咽了咽口水,面色凝重的朝前望去,只见列成一条直线的重骑兵由近及远,宛如如一道墙一般压过来的压迫力,不是国产低成本古装剧那种几十个轻骑兵,就敢冒充几万大军的乌拉冲锋能够相提并论的。
咚咚咚!!!
骑在马上的鼓手,挥舞着鼓槌,奋力敲打着两面横担在马背上的战鼓。
在富有节奏感的低沉鼓点声中,宪骑们胯下的战马开始提高步速和步伐的频率,大队长和两名中队长在第一横排的左右中三个位置,领先一个马身,高举着飘扬启红色三角旗的骑枪,用口令和速度调整着骑兵的队形,确保不会有人突出太前或者落的太后。
在他们身后是排成三列横排的宪骑,手持飘扬着红色三角形枪旗的丈五骑枪,泛着寒芒的锋利枪头,在阳光下反射的光芒,洒落在在打银白的甲片上,散发着如水银般炫目感,让整个骑兵队列愈发耀眼。
看着四百米外的距离上正在不断朝己方推进的山海军重骑兵,张玄素身后的不少渤海骑兵,面露惊恐,一片哗然。
这尼玛可是硬军,我们一帮轻骑打个屁呀!
“如今乃以死报国,报效国恩之日,尔等莫要胆怯!”
带着必死之心的张玄素朝着身后面前惊恐万分的渤海骑兵大声嚎叫,妄图鼓舞士气,但是宪骑由远及近不断骤增的压迫力和越发密集的马蹄声,让渤海骑兵们并未提起多少勇气,反而内心愈发的恐惧了。
张玄素缓缓拔出长刀,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相濡以沫的发妻,慈爱的父母,兄弟情深的兄长张玄征,还有幼子们牙牙学语叫着“阿爹”的样子……多么美好一副阖家欢乐的场面,却被那帮杀千刀的夺走了!
夺走了!
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家族被屠灭的仇恨,在这一刻让他的脸庞极度扭曲起来,变得无比狰狞可怕。
“啊!”
张玄素大声吼叫起来,猛然间睁开的双眼中,除了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外,就别无他物。
“杀光赤fei,一个不留!”
张玄素举起手中的长刀,向着天空振臂呐喊,整个人近乎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中。
“杀光赤fei!杀光赤fei!”
一些渤海军官和士兵同样群情激昂,他们大都是辽阳本地的渤海人,甚至有不少是出自渤海右姓,因为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愤然从军,汇聚到张玄素的麾下,特地来辽南报仇雪恨。
就在张玄素嚎叫的同时,宪骑的三列引动的横排中,上千只马蹄重重的踩踏在泥土上,宛如急促的雨点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将滚滚尘土的尘土扬上天空,如雨点般的马蹄声隆隆滚来。
人马皆披重铠,在阳光的照耀下精光耀日,焕发着耀眼的光芒,远远望去宛如一条银色长河,奔涌而来,让许多渤海骑兵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紧张,额头滴汗。
张玄素连呼三声“杀贼”,重重的一夹马肚,挥舞着刀,闪着寒芒的长刀在辽海吹来的海风中发出怪异的啸声,朝着前方驰马冲锋。
“冲啊!”
在张玄素的身先士卒带领下,四百余名抱着必死的决心,朝着烟尘之中用来宪骑阵列,明发起了死亡冲锋。
至于剩下的近四百名渤海骑兵……在面面相觑,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已经化作鸟兽散了。咳咳,不是金军中所有的渤海人都和山海军有不共戴天的血仇,也不是所有的渤海人愿意慨然赴死。
在咸州的校场上,习古乃曾经校阅过的全军,许多人都在校场见识过那四百硬军,不论装备,战力,纪律还是气势,吊打十倍的轻骑都是毫无压力。
现在让咱们向“硬军”发起冲锋……臣妾做不到呀!
“杀!”
随着各大队长放下旗枪的一刻,第一排的整个骑兵把骑枪放下,在腋窝下夹好,枪杆牢牢架在胸前,背后的号手再度吹起唢呐,嘹亮的天鹅音与长枪放平的哗啦声,一起撞进了对面呐喊着纵马杀来的渤海骑兵耳朵里。
“放箭!!!”
一些擅骑射的渤海人取出弓箭,在相距五六十步的距离上,朝前方弯弓漫射。
“嗡”的一阵弦响,数十枝箭在“嗖嗖嗖”的在破空声中,落进了宪骑的阵列中。
然后……除了几声金属碰撞的叮咚响外,就没啥也没有了。
骑射往往用弓力偏软的骑弓,五六十步的距离上射出的箭矢,除非射中没有保护的面门,对于具装骑兵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与此同时,宪骑们进入了全速冲锋状态,一匹匹披着马甲的健壮战马低着头向前猛冲,马面帘上装饰的一排排羽毛随风飘扬着,马蹄所过之处泥土和杂草飞溅,高耸盔枪,飘扬的小旗,泛着寒光的枪头、此起披伏的喊杀声,在号鼓声中剧烈的翻腾着。
虽然有渤海骑兵射出的箭矢干扰,但是队列依旧完整,整个骑墙如同一道长满了尖牙的巨浪朝着前方拍打而去。
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张玄素双目充血,嘶吼着挥舞长刀,义无反顾的带着身后的部众,纵马杀向了眼前那排山倒海冲过来的宪骑组成的一堵堵胸墙。
没有任何阵列的渤海骑兵,以一盘散沙的队形,发起的乌拉冲锋,犹如雨点般砸落到一堵堵银色的胸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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