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高的官兵被老秦头一个耳光给打蒙了。
片刻之后,才看清是一名瘦弱病态的穷酸老头,眼里一下子爆出凶狠之色。
“他妈的,哪里来的老不死的,敢打老子?”
“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身后的阿海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平日里这秦叔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没想到怎么今天胆子这么大?
连官军都敢打?
见到那瘦高的官兵发怒,他再也顾不得躲藏,忙从后面钻了出来。
一把拉住官军的手道:“官爷,官爷息怒。”
“老人家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您别跟他计较。”
说着,又忍痛从腰包里翻出几枚铜钱来。
“这点钱就当小人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
那官军见到几枚寒酸的铜钱,贴上来的阿海更是又酸又臭。
顿时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他娘的,五文钱也好意思拿出来!”
“我呸,臭要饭的!”
阿海虽然高大,但是不曾练过武,被这官军一脚踹在地上,一时间也爬不起来。
嘴里只得喊道:“秦叔,你快走,走啊!”
可老秦头却是像没有听见似的,腰板挺直,原本浑浊不堪的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神采。
“现在长安里的兵都是这副模样了吗?”
“欺凌老幼,为非作歹!”
“就不怕圣上责罚吗?”
老秦头仿若变了一个人,虽然脸颊依旧惨白病态,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份威严气度,让周围几个人都不由得心惊。
“东哥,这老头不会有什么来历吧?”
矮胖官军扯了一下前面的瘦高个低声不安道。
“放屁,一个穷酸老头能有什么来历!”
“你看看,地上那小子,打眼我就能闻出来他身上的穷酸味。”
“这地靠近城南,你见过那家权贵会把宅子建在这里?”
瘦高个子哆哆嗦嗦地分析道。
“也……也是。”
“那怎么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今天晦气,算了。”
“把尸体抬走,妈的!”
瘦高个子的军官骂骂咧咧,又对着老秦头道:“算你这老不死的命好。”
“老子今天不跟你计较,快滚!”
说罢,又准备去抬地上的尸体。
却不料老秦头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来。
“尔等不是喜欢钱吗?”
“你把这尸体抬到我府上去,这些就归你们了!”
那瘦高个的官军刚想唾骂,却不料那老头又从掌心里翻出一锭金子来。
看得二人眼睛都直了,暗自道。
“不想这穷酸货还有几分油水。”
“好,不就是抬,反正都要处理,抬到何处不是抬?”
“还能平白无故多挣一锭金子,何乐而不为?”
那瘦高官军一把抢过了老秦头的金锭道:“老丈,你可别反悔。”
“别到时候,害我兄弟二人吃官司。”
老秦头冷冷一笑道:“放心便是。”
说完又转头对着一旁的几位百姓道:“你们莫要惊慌,到了老夫府上自有办法。”
那妇人点了点头扶起小儿和老人,向着老秦头做了个揖。
这老先生气度非凡,又是为他们出头。
不由得生出一丝信任。
便怯生生的跟在了他身旁。
两个官军抬着死人在前面走着,阿海朝着老秦头贴了过来。
“秦叔,你真要把这两个浑人带到家里去啊?”
“您……您究竟什么打算?”
他可是知道老秦头家里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四面墙。
刚刚还夸下海口说为这死人找回头颅。
怎么可能?
刚才那锭金子怕是老头的棺材本,这两个混账也敢收,当真是不怕折了阳寿!
老秦头一言不发,原本佝偻的背脊此时竟然挺直了。
背负着双手,在风雪中大步走着。
原本平和慈祥的面庞阴沉的可怕。
“秦叔,你是不是走错了?”
过了好一阵子,阿海才犹豫着上前问道。
他能感觉到,他们走的方向和来时完全不同!
前方的两个官差更是汗流浃背,嚷道。
“你个老不死的,你耍我们呢?”
“这地方哪里有你的宅子!”
两人脸色发青,这里已经到了达官显贵所住的城北,靠着东市和皇城。
岂能是一个穷酸老头住得起的?
他们被骗了!
这老头,拿了一锭金子拿他们两人当猴耍呢!
老秦头脸上丝毫没有波澜,背着手走到了前方,淡淡地说了句。
“老夫还不至于骗你等,随我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跟在身后。
片刻之后,几人拐过一道巷子,来到一处巍峨辉煌的府门前。
朱红色的大门,足有三丈高!
气势磅礴,门口的两只大狮子更是栩栩如生,足有数千斤重!
一抬头便见到上方硕大的牌匾几个鎏金大字“左武卫大将军府”!
一干人脸色发白,这老头不要命了?
为了报复这两个官差,竟然把死人抬到胡国公的府邸门口!
“就是这里,放下吧。”
老秦头声音淡然。
可两个官差急得都快哭了,指着他道:“你这老丈倒是好毒的心呐!”
“拼着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拉着我哥俩一起死!”
“你可知道这是谁家的府邸?”
“若是被胡国公知晓,我等将死人抬到他的府门前,你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一旁的阿海也是急了。
“秦叔啊,趁着这府上的人还没发现,赶紧走吧。”
“犯不着,为了两个浑人把命都搭进去啊!”
一旁的几位百姓也是落泪道:“恩公,何至于此啊!”
“我等还是快快离去。”
老秦头背着手,谁也不看,神色淡漠地可怕。
就在这时候,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了。
“何人在此喧闹!”
一名穿着墨绿色丝绸的中年管家走了出来。
看到地上摆着一具无头尸体的时候,不由得勃然大怒。
“尔等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竟然将死人置于此处!”
那两名官差面色一苦,指着一旁的老秦头道“管事大人,不关我二人的事情啊。”
“都是这位老丈,将我二人骗来的啊!”
“给了我二人银两,非要将这具尸体抬到他的府邸。”
“这……这谁知,他带我们一路来到将军府!”
“这不是成心害人吗?”
“您可要明鉴啊!”
两人急得快哭出来了,看着老秦头又恨又怒。
不由得骂了出来。
“老不死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看上去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如此恶毒!”
“我……我打死你!”
那管家顺着二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是一眼,就吓得脸色发白。
看到那两个官差朝老秦头扑了过去,不由得怒至极点,厉声喝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