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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一百五四 弟子机缘
    见了管扶枝后,赵莼便领着姬明珠回了朱玄派内。

    受限于耳目不多,顶上惟一的外化修士又自顾不暇,此派修士到听闻梁延芳之死与汨成原巨变时,已然是此事发生的十日之后了。赵莼未有多少闲心去与骆成遗等人解释,便只说文王山已败,现下以其为首的北云三派,皆不过人人只得一位外化尊者,因是旗鼓相当,倒不怕这几人再兴什么风波出来,多是休养生息去了,更无暇来管朱玄如何。

    何况有赵莼在此,任是谁也不敢来讨她的不快,即便往后她回到上界,旁人也须忌惮三分。

    骆成遗等人听却这话,自然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是没想到梁延芳就这么死了,二则是感叹文王山内竟然出了邪祟之祸,朱玄派避去世俗地界三百载,倒是因祸得福,没叫门中弟子和这祸乱扯上关系。

    经此一事,这几人更把赵莼当那神仙人物,对其领回来的姬明珠也是半点不敢慢待,又特地为其安排了住处,等将她安置妥当才好松下一口气来。

    赵莼则脚步一转,纵身便到了后山洞府之中,有北云洲的地脉温养,邬檀青的脸色显然好过以往,只是这丹田被破后,修为散尽也不过早晚之事。她听赵莼讲说事有转机,登时是喜色溢于言表,可待听完这阵傀一道须得散功重修之后,便又多了几分犹疑在面上。

    赵莼不去管她心中何想,泰然道:“如不能寻到那修补丹田的天材地宝,这便已是最合适的路数了,一切种种,还须道友自行决断。”

    邬檀青又何曾不知这道理,她垂眉敛目思忖一番,心头已是有了算计,便点了点头向赵莼言道:“此事我晓得了,多谢道友出力。”

    赵莼微微颔首,这才从洞府退了出去,再寻到自家居所,拿了黄铜罗盘到手中一看。

    另一处,赵莼本体已在李裁风旧府之中坐了几日,倒是试出了一种解决魔种根源的办法来。

    她先拿了真元去炼化,发现此物飘渺无形,遇了真元便原地散开,等真元一去,就又度重聚回来,而就算用真元将之裹住,成四方封闭之相,那魔种根源也如石头似的冥顽不化,显然是不吃这套。

    遂又拿了剑气去杀,虽见变化,但收效甚微,若是持了水滴石穿的长久打算,便只怕要用去好几百年。

    不过气中蕴意,反让赵莼发现这魔种根源于心神之间有所呼应,若拿了元神之力缓缓消磨,倒是要比剑气有效得多。虽如此,到彻底将之拔除干净,至少也得要个百年岁月,赵莼微微一叹,倒晓得这事为何那般挑人了。

    先是道心不坚者易受此物蛊惑,后则是元神一道散弱之人,便没了对付此物的本事。若是像其余宗门那般派了众多弟子下界,倒可有个众志成城,齐心协力的解法,如今只她一人,就显得棘手许多了。

    赵莼一叹,随即静下心来将玉壶握在手里,好在她有分身在外,即便留了本体在此消磨邪物,对外遭的事情也可有个反应之能,不至于就此分身乏术。

    朱玄派内,邬檀青召了骆成遗等人前去之后,便封了府门闭起死关来,几人受得嘱托,却无一不心思重重,难见笑颜。

    邬檀青当年被打碎丹田,尚能留得一线生机,不过是凭着意外得来的宝物罢了,能叫她撑过三百载已是不易,再要苟存世间,也最多不过五六十载去。现下虽有了转修之法,可邬檀青自身的寿元,已是不足以支撑她修行到原时境界,她便想尽力而为,走到何处算何处,到最差不过一死,倒也算解脱了此世。

    好在北云洲遭逢大变,也给了朱玄一个喘息之机,但有一人在此期间有所突破,朱玄派也不会后继无人。便是明白了这一道理,骆成遗等人才觉肩头沉重,好似背负了巨石在后。

    可再要想寻到赵莼面前,与她言说这事,却发现对方早已抽身远去,不见踪影了。

    她拿了黄铜罗盘看后,发觉盘中所指非在北云洲内,而是藏在了洲外世俗地界中的一处,故才有了向外一行的想法。不过在此之前,她却先向守真观去见了弟子,这才从张雉口中得知,秦玉珂已是意外触动了门中祖师留下的一处幻阵,现下却出不来了,那幻阵本是护山大阵的一部分,纵是外化修士也得止步其中,就不晓得秦玉珂是如何进去的。

    因怕谋算不成,张雉在前去汨成原前,便知会弟子启了护山大阵,只要修士身在山门之内,就不会遭大阵围困,外来之人想要上山,则需过幻阵、御阵、杀阵三重,幻阵在其表,只得个困死修士之法,除此以外倒无其他凶险之处,是以张雉也是回宗之后才晓得了这一消息。

    赵莼得知此事后,却想到弟子曾言,其在这守真观内或有一桩机缘未了,是以不愿同自己一起离去。而山内之人本不在大阵的戒备范围之中,听张雉讲来,倒更像秦玉珂主动投了进去,便或许这桩机缘就在于此也不一定。

    张雉身为观主,自有办法解了幻阵任其出来,如今却特地来请赵莼的意见,怕也是看出了秦玉珂的用意,故不想误了对方机缘,反与赵莼师徒结下怨来。

    弟子有难,她这处也能觉察个一星半点,见秦玉珂的确是没有性命之虞,赵莼便索性任她去做,不曾有插手进去的想法,于是向张雉嘱托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一路出了北云。

    便到了世俗地界中,周遭灵机更是稀薄得可怜,与北云洲堪称天差地别,仿佛两个世界一般。

    赵莼手执罗盘身处其间,亦是足足耗去三月时光,才将那罗盘所指的地界给寻定下来。

    只见此地景象犹如天险,四面山峰拔地而起,座座高耸入云不见顶处,而间隔之地狭窄幽深,望去只得一片云雾,若有顽石落得其间,更不得半点声音返回,仿佛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