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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一百五五 又见此物
    她脚步一顿,随即不做犹豫,御起剑气就朝这无底深渊投了进去。

    丝丝凉风自耳后刮过,见了有三五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才得一股屏障之力把赵莼给挡了回去。她未觉意外,手掌一拍罗盘,即见那指针飞地一般疾射出去,霎时将那屏障给扎出了个孔洞来,须臾间,丰沛灵机自内涌出,便好似久旱之后一场甘霖,饶是赵莼都不禁有了舒泰之感。

    她便驱身往下落去,未有多久就踏在一片湿软土地上,借着崖壁荧石的些微光亮,可见此地草木葱郁,生机勃勃,并不似外头一般枯败荒凉。

    也是,此地灵机丰沛,与外头堪称两处地界,自能供养土木,蕴得生气,又许是多年无人到此,便连一些常见的灵药也不知生长有多久,因而诞育了些许灵慧,只见了赵莼现身,就无不向四面躲藏,惊扰了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出来。

    然而赵莼已无心思垂放在这些草木之上,她顾自向前走去,不过眨眼功夫就到了一处香案面前,那上头只有两件物什,左边摆了卷帛书,与地下秘宫所见之物如出一辙,不难知晓是李裁风留下的,右边之物赵莼更熟悉无比,可说是如何也不会忘记!

    因她手头之上正有一件这样的宝物,且更不是第一次见它了!

    天地炉!

    赵莼得来此物还是在重霄界内,随后又在另一方小界之中见了一回,不想到了这钟阴界中,竟还能见到此物踪迹。

    她知此物吞化天地,长久下去,一方世界的界源都可被其吃得一干二净,更不要说什么地脉灵机。想这钟阴界内凋敝枯索,除北云洲外的地界皆灵脉稀少,若说与此物没有关系,赵莼也不能相信。

    李裁风显然是发现了这东西的存在,不过以他的本事还远不足以动其分毫,因而设下屏障是想阻了此物吞化四面灵机,却不曾料到天地炉吞的是一界本源,又哪里是一处禁阵屏障挡得下来的。

    如今设法引了赵莼过来,也多是想着自己解决不了,上头的昭衍却必会有解决之法。

    她叹了口气,拿起那帛书展开一看,细读其中内容,便更觉心中猜测中了大半。

    李裁风初至此地时,也与赵莼一般无二,皆是到了这广阔贫瘠的世俗地界之中,费得一番功夫后才进了北云洲内,这天地炉则是他意外发现之物,因见其吞化灵机凝作灵源而大感惊奇,甚至引以为稀世之宝。不过很快,李裁风就意识到此物的可怖之处了。

    他自知此物若落于有心之人手中,恐就是这钟阴小界的一场灭世浩劫,然而天地炉不破不损,任是他想尽办法也无法摧毁此物,便只能将之藏匿起来不为外人知晓,只等着有朝一日有同门到此地来,可将此奇物带回门中。

    赵莼读完后收起帛书,走至天地炉前将之拿起,冥冥中,仿佛又有一阵仙乐自她耳边响起,这一次,脑海中的画面也比从前时候清晰许多,仿佛是修为精进之故,她甚至是能看见筵席上宾客众人的形貌,左侧是衣袂飘飘的道修仙人,右侧坐了有佩金戴玉的异族妖修,正是宾主尽欢,一派和乐。

    那正坐高台的主人缥缈得像一团云雾,任她尽力索望,看见的不过是其衣摆下两片霞色。

    倏地,赵莼神思回拢,那景象便瞬时消散于无,只留得冰凉一片的小炉在手,却叫她经逢大难一般浑身冷汗。

    啪嚓!

    赵莼悚然循声望去,见手中小炉竟应声碎裂开来,随后便见一团虚影从中浮出,叫她灵机一动,骤然想起自己曾在昆山塔内的见闻来,只可惜自己这是剑道分身,天地炉却还在本体手中,于是只能设法拘下那虚影来,将之带去本体手中。

    又看四面再无其它特别之物,赵莼才纵身跃起,穿过已经散去了的屏障到了外头,再回身到了北云境内。

    便见那虚影到了本体手中后,立时就被天地炉一口吞入腹中,后者几乎是肉眼可见地鲜亮起来,甚至炉身之上也有了纹路。

    那大抵是一片山川,有连绵不绝的景象,若以手指触摸上去,则能感知到些许凹凸不平。

    忽然,赵莼心中一动,便移了清静自在壶中的魔种根源到了天地炉中,叫人惊奇的是,此物虽与那天地灵机沾不上关系,却仍旧能被天地炉牢牢困住,只是不能为其炼化罢了。她道此物来自界外,本身便不是此方天地所诞育的生灵,不能被天地炉炼化倒也合乎情理,只好在自己浸入神识之际,却能得天地炉几分助力,将这魔种根源很快便消磨去了一丝。

    以此速度推算,至多不过三十载岁月,她就能够彻底拔除此患,回返上界了!

    欣喜之下,赵莼忽又拧了眉头,因她不知此事究竟算不算为巧合,偏是此界之中有一只天地炉,且还不知魔种根源所在的另外几处中千世界有无此物,掌门只派她一人过来,可当真对此一概不知?

    她倒不会这样觉得……

    如今修为虽然增长了不少,身为棋子之感却从未有所减损,究竟何时才能从这无尽的命运洪流之中得以超脱?

    赵莼心里有个答案,却仍旧离自己远得可怜。

    ……

    北云,守真观,凭心殿内。

    秦玉珂阔步行来,身上自有一股冲天锐气,当真意气风发,神清气满!

    张雉观她锐意更甚,仿佛走动之间就要割裂周遭气机,便知秦玉珂此番进境不小,许是突破了一大阻碍自身的瓶颈,才会少见地气息外泄,由骨子里焕发出天才人物才有的自矜自傲来。

    她心下暗叹一声,难免对此有些钦羡,面上却和气道:“还未恭喜贤侄,此番可是又见精进了。”

    两人之间虽是有些龃龉,然而多年过去,秦玉珂又借了对方之手才有所突破,是故嫌隙已消,便仍是客气回了礼道:“略微有些进益罢了,若不是贵派借出阵法,晚辈也没有这番机缘可取,还当多谢观主大恩。”

    二更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