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继业的话惹来了众怒，但他似乎对此毫不在乎。

    “大胆！”

    远处传来暴喝声，循声望去是卫浩然站立方位的后面，两个与他一道的人鸣不平。

    “你是什么东西，敢骂我家大人是野小子，东厂百户也是你能妄言议论的？”

    “把你抓回诏狱太麻烦了，不如就地格杀来的痛快。”

    二人皆凶神恶煞之辈，眼含煞气，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

    在场学子纷纷退后，王囡囡与郭笑则一脸不可能的盯着卫浩然。

    “你！你加入东厂了？”

    郭笑艰难地咽了口涂抹，眼中满是惊愕。

    “我家大人办差路过肃州，也算衣锦还乡。”脸上有道刀疤的汉子献媚说。

    卫浩然则表现出一脸享受的听着下官的奉承。

    “回答我！”郭笑双眼迸发出压抑不住的怒容。

    谁也没想到眼前这读书人能有这气势，两个彪形大汉怔在原地。

    “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东缉事厂百户，卫浩然。”

    卫浩然语气颇为不快。

    “混蛋！”

    郭笑不由分说，上前一步双手勒住卫浩然的衣领。

    “你不知道东厂是什么玩意吗，现在跑去助纣为虐，卫浩，你有苦衷对不对，回答我！”

    他表情痛苦，面容扭曲，不愿承认现实。

    “在东厂怎么就助纣为虐了！”道疤脸旁边，脸色惨败的瘦高男子不悦道：“东厂替皇爷分忧，是正经的天家皇差，你这人若不看在是大人的旧友，凭你这话就是杀头的罪名。”

    “咕嘟。”

    邱继业满头大汗，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图嘴快惹来了东厂的关注，这肃州地界怎么有东厂的人？

    曾经的记忆再度浮现，无数东厂番子围住王家大宅，与官兵对峙，之后的事情整座肃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柏忠将军与家人赴京，留下王囡囡一人在家，又过数月，王昭归来，肃州民众，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看什么，散了吧。”卫浩然扫了眼在场众人发话道。

    “都聋了么，不知道百户大人叫你们滚！”

    道疤脸呵斥。

    闻言，酒楼二楼，在场学子立即四散，尤其是邱继业，更是三步一跌，五步一倒，狼狈爬出。

    几个呼吸间，二楼就剩下王囡囡、郭笑以及卫浩然和他的跟班。

    “你们俩去边上吃酒，没你们什么事，我就是来故地重游，别给我惹事。”

    卫浩然冷漠吩咐。

    “是，大人。”

    道疤脸与瘦高男忙不迭领命。

    如今的东厂是自明朝开国以来最风光无限的时刻，亮的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无数投机倒把的人想加入其中，一个东厂名额甚至不下百两银子，那还仅是茶水钱。

    二人没走远，而是回到原来的桌子上继续喝酒吃肉，话也不堪入目，大多是风月场所的心得。

    王囡囡紧盯着卫浩然，无论她怎么观察，这人就是那个自小与她一起长大的挚友，可前后气质却截然不同。

    “你还想拉扯到什么时候？”

    卫浩然伸手挣脱郭

    笑的手，扑了扑身子，整理服饰。

    眼前这陌生人真的是自己的发小么？

    王囡囡与郭笑同时生出疑问。

    “你有苦衷的对不对！”

    郭笑再次追问道。

    “什么苦衷？”卫浩然不屑一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加入东厂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进？难道像你们一样死读书，读死书就有出息？”

    他伸手拍了拍昔日好友的肩膀：“人要认清现实，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大威势，往日那些趾高气昂的商贾见到我都要俯首帖耳，我说的话他们莫敢不从，不管是朝廷官员还是地方豪绅，见到我都像哈巴狗一样巴结我，人生在世，追求的不就是这些东西么。”

    卫浩然的话说进了旁边大快朵颐的手下耳中，对此他们大为赞同，活着嘛，谁不愿意往好了活着，非得把自己饿死才叫活着？

    庇护在九千岁的羽翼下，他们吃香喝辣的，好不快哉。人生不过匆匆，为什么要难为自己？

    “我们走。”

    王囡囡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她薅住郭笑的衣袖就要下楼。

    “囡囡。”

    卫浩然忽然开口，叫住王囡囡。

    “……”

    王囡囡身形一顿，再度抬脚离开。郭笑想说什么，被王囡囡阻止，片刻功夫，二楼除了卫浩然三人，别无他人。

    ……

    王家大宅。

    王昭看着民调局回馈的消息，经过数年的发展，民调局已经将触手延伸进入各行各业，尤其是肃州，已经被

    他打造成铁桶，卫浩然进入肃州的第一时间就被他知晓。

    “身份确认了么？”

    王昭问手下联络官。

    随着他手中势力日益膨胀，昔日身边的好友，袍泽都成为一方大将，能够独当一面，在他打造的框架内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世界是不断前进的，无论身处世界内的人如何反抗、如何懈怠，世界的意志依旧会缓缓向前。

    管理五百人的时候，他能信手捏来，管理五千人的时候，他需要一名助手，当管理五万人的时候，他则需要一个班底，一个能随便拎出一人就能独当一面的班底，当他管理五十万人的时候，已经不是一个班底能解决的问题了。王昭需要一个行之有效的传令系统，一个反应迅速的政务系统，一个高效的能处理各种疑难杂症的综合管理系统。

    如今，在他不懈努力下，这个系统已经初见雏形。

    这套系统，不敢说将来能永世长存，只能说，它是现如今最适合肃州的政务系统。王昭将人力发挥到极限，将酒泉书院与关中书院毕业的士子们发挥到极限，他们每个人都不担心自己的将来，在毕业前夕，会由酒泉书院分析每个学子的能力，以及他们的方向，在根据这个推送进入肃州各个衙门，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而这只是表面上，暗地里，由民调局招揽适龄蒙生，灌输理想信念，随即将他们遣送进入各个势力，在那里，他

    们想往上爬完全靠他们自己，而损失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这群人用信念与理想实现自己的价值，默默隐藏在光明下的阴影中。

    “确认了，十九号传来消息，阉党要抢夺宁远之战的战功，正在密谋，具体内容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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