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卫浩？”

    王囡囡不可置信，长大小嘴。

    看见发小惊讶的样子，卫浩的眼眸变的柔和。

    “现在改名字了，叫卫浩然。”

    “你这小子！”

    郭笑可不管卫浩还是卫浩然，眼前这人就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好友，铁到不能在铁的发小。

    他上去就是一拳，被卫浩然轻松闪开。

    “诶，你小子，几年不见，身手渐长啊。”

    郭笑还想在试探，只是王囡囡可不会给他机会。

    王囡囡见到卫浩然，抢先一个健步，窜到他身侧，矮小的个子高高举起手臂，夹住卫浩然的脖颈。

    “当初怎么不告而别！说好的一起呢，你个混蛋！”

    王囡囡眼角溢出泪光，郭笑与眼前这人都是她珍视的挚友，当年合善堂那一批毕业的蒙生忽然有数人连招呼都不打便消失无踪，王囡囡为此还询问过王昭，得到的答复是被商贾选中，离开肃州经商去了。

    为此，王囡囡好一阵难过，那是她的挚友啊！别看王囡囡被众星捧月，但真正能与她交朋友的人少之又少，而那些同龄女孩子都避她如蛇蝎，无外乎徐氏从不教她绣花与女德。她不想看到囡囡被封建礼教束缚住手脚，成为一只笼子中的金丝雀，更不希望囡囡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在徐氏言传身教下，囡囡活成了所有女孩羡慕的样子，无忧无虑的玩耍，与男孩子一同上私塾，更能拜入大儒门下。

    只是这种羡慕却成为了她交朋

    友的阻碍，其他女孩的父母不允许自家孩子与囡囡玩耍，更不允许与囡囡有任何接触。

    在他们眼中，王囡囡是个另类，非常独特的另类，不被世俗礼教接受的另类。所以，王囡囡从小就被同龄人孤立。她的好友只有同为合善堂的孩童们，其中卫浩然与郭笑是她最亲近的人。

    王家是个大宅子，事情有很多很多，王柏忠要操练军伍，处理军务，徐氏要与肃州其他名门望族的贵妇们交际，还要核算王家在肃州的财务情况，几乎事必躬亲，而王昭更是三两天出一趟远门，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王囡囡在这种孤独的成长环境中，对家人更为依赖，而没有家人能依赖的时候，朋友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一股清香迎面扑鼻，卫浩然闻着熟悉的芳香，整个人呆住了，好似又回到了曾经的岁月，三人两小无猜，纵情奔跑在草地上的日子。

    “嘿，想什么呢，走，带你去接风洗尘！”

    郭笑满脸笑意凑上前，手臂搭载卫浩然的肩膀上。

    “不许走！”

    邱继业喝到，“哪里来的野小子，简直强词夺理，袒护这女人倒挺快，这么想当乘龙快婿么，别以为跟王家攀关系就能离开，王囡囡不相夫教子跑出来丢人现眼不说，你还侮辱酒泉书院的学子，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休想走出这酒楼！”

    “诶，邱兄，他们几个人认识，你这是何苦呢！”

    “是啊，邱兄，

    你这话某家不能苟同。”

    邱继业身旁，有学子劝说，有学子反对。

    王囡囡在酒泉书院的地位不可撼动，曾经不知道有多少学子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理由，想逼走王囡囡这个唯一的女子，怎料都被劝退，书院给出的理由是有教无类都行，怎么到了男女就要有别？

    酒泉书院是一个公平、公开，公证的学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连自己认为对的事都不能坚持，拿什么去教书院的学子们？

    如果自己认为不对的事，仍要去教授给学子，那有什么立场去维护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世间万物，皆有态度，酒泉书院将状态与程度的学说发挥到极致，在文坛也收获不小的声誉。

    状态，即客观事实，它唯一的不变就是一直在变，而程度，则是深浅的区别，获得不同的结果。

    对酒泉书院来说，世间万物纷繁复杂，包罗万象。而人们的认知也是一个从浅到深的过程，不能一概而论，唯有层层分析。

    王昭将自己所学浓缩到状态与程度中，希望以此为敲门砖，打开科学的大门，此时的外国列强已经有了自然科学等基础科目，而华夏大地仍然懵懵懂懂，在学术方面，王昭不能表达自己的立场，原因是他是武人，武人干涉文人的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既然不能干涉，他只有另辟蹊径，在酒泉书院与关中书院合并过程中，与当时的老院长深谈一番。

    借老

    院长的口，传播自己的思想。关中书院的院长是当世大儒，文坛地位无人能及，整个大明皇朝都没有几个人能比肩，甚至整个大明中后期，能与那位文坛大儒比肩的人都屈指可数。

    关中书院的院长，如今朝廷那位岌岌可危的官老爷，只差王明心学的创始人王阳明一筹而已。

    像酒泉书院与关中书院这样的合并，万一稍有不慎就是被吞并的下场，原因无他，文坛上关中书院的院长甩了酒泉书院老院长十万八千里。

    酒泉书院老院长虽然也是一位知识渊博的进士，可也仅此而已，各个方面两者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也因此，王昭找到老院长彻夜长谈，终于说动老院长接受他的学说，或者说科学。

    自此，酒泉书院的学子们开始陆续学习各类稀奇古怪的知识，书院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能走上以客观现实研究天地至理的道路，而不是追寻那虚无缥缈的自我、本我，超我，还有那至善、至孝的道德标杆。

    按王昭的话说，玩道德，孔孟之道无人能敌，天、地、君、亲、师乃至行为规范都被这些涵盖，以酒泉书院的能力十辈子也追不上，而王明心学这个主宰明朝中后期的学说也不是酒泉书院想追赶就能追赶上的，关中书院院长是当世大儒，对王明心学融会贯通，而程朱理学早已是腐朽不堪，稍有脑子的人就不会去理睬，这些学说早已走出了自

    己的道路，让后来者无路可走，酒泉书院想要突围，唯有开辟自己的路，可开辟前无古人的道路何其艰难，不妨借鉴一下春秋战国的诸子百家。

    于是，经过王昭精心包装的墨子学说就被拿了出来，成为了以研究天地万物规律与天地变化至理为己用的新兴学科——科学。

    科学讲究的是实事求是，是真实，是真知，是不断摸索实验，而非议论男女有别这种事。经过王囡囡的努力，学院已经陆续开始招收女性学子，只是效果非常不理想，好几期都没有人报名，而学院至今仍旧坚持。

    邱继业的话，明显违背了酒泉书院的立院初衷，如果被教席听到，绝对会被记大过。若再敢违背，会直接开除出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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