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州发动攻击前没有一点征兆, 若不是守在外面的军队一直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会吃大亏。
双方力量悬殊不大,情况一直很胶着, 直到另一道不知从哪来的势力的加入,从背后攻向大桓军队。
腹背受敌,一时不查,落了下风。
第一道不明势力的出现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此后接连几天,都陆陆续续有突然出现的军队。
朝廷预估的是越王有十万兵马, 前来围剿的军队是根据这个数字来的,可现在的情况是, 不知从哪冒出一堆效忠越王的人, 眼看对方从十万剧增到十五万、二十万, 大桓这边有点顶不住了。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们得赶紧上报朝廷。”
“已经上报了,朝廷的也安排了人过来, 只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到, 这段时间里, 我们必须坚持住!”
“是!”
战争从来不是儿戏, 陷入战场的汉州地界几乎被全毁。
嘶吼声,哭喊声,连绵不绝。
雪是冷的,血是热的。
无数人倒下,无数人站起来,他们背后,是万千子民, 他们必须用自己,铸成最坚固的城墙。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朝廷,引起轩然大波。
“不是说只有十万人吗?多出来的十万是怎么回事?”
“快派周边去增援,一定不能让越王得逞!”
无数条命令被下达,以最快的速度执行,这一刻,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顾淮在路上收到了隐龙卫传来的密令,附带的还有一块虎符,那是可以调动沿路兵马的存在,如今被商君凛交到了顾淮手里。
离开肃北时,顾淮带了五千兵马,现如今,他手里握有的,是不下十万之数。
商君凛让他改道汉州的事,朝中知道的人很少,明面上,商君凛还派了别的将军带兵过去增援。
突如其来的战乱打破了过年的热闹气氛,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变得肃杀起来。
为了避免京城出事,京城必须留下足够的守备军,能派出去的人有限,比起直接从京城调兵,商君凛更倾向于从汉州附近调。
这段时间,商君凛忙了很多,留在玉璋宫的时间大大减少,不是在朝中议事就是在御书房议事。
“公子不担心吗?”慕汐隐隐知道一点自家公子和越王之间的恩怨,如今越王反了,不说大臣,宫里的宫人多少也有点不安。
反观沈郁,该如何还是如何,和以前没任何不同。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陛下。”沈郁摆弄着“君苓”的枝叶,头也不抬。
放到寝殿养了几天后,“君苓”恢复了活力,不再焉哒哒的,沈郁把它挪回花房,哪想到两天过去又开始打蔫,沈郁没法,只能把它带回寝殿养。
“公子之前让奴婢吩咐他们查的事他们查了,现在有点眉目了,越王和外面的联系有一方通向北漠,另一方暂时还没查出来。”
“果然,越王会和北漠搭上关系,来汉州的兵马里,有北漠人么?”
“目前没有,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双方没谈拢。”
“对大桓来说,是好事。”
北漠如今自顾不暇,哪有心情帮越王搞事。
起因是北漠皇帝想出兵帮越王,皇室其他人不愿意,见说不动皇帝,干脆联络不同意的大臣,将皇帝杀了,现在北漠为了争夺皇位打得头破血流,根本抽不出功夫搅和进大桓的事情里。
幕后筹划的人哪想到中途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他的人好不容易说服了北漠前皇帝出兵,转头人就被杀了,他自己也因此锒铛入狱,这枚棋子算是彻底废了。
身在汉州的越王和谭先生还在等北漠的回信,可惜无论他们送出去多少信,都如石沉大海,没一点回音。
幸亏他们没把希望寄托在北漠人手里,没回信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千等万等,越王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部下,他的心腹也跟着过来了。
“可算是见到了王爷。”
书房里,心腹向越王行礼。
“诸位快快请起。”越王先是好好慰问了一番,才问起岳州的情况。
“幸好殿下派人去得及时,再晚一步,我们就要被困在岳州了,这回朝廷派去的官员异常难打发,若不是闵先生和唐先生周旋,我们也没法出来。”
“他们呢?”越王心中隐隐有个结果,但他抱着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他们为了能让我们顺利离开,留在了岳州。”
这个时候留下来,结果只会是凶多吉少。
书房里陷入长久沉默,有几人眼眶微微红了。
许久后,越王哑声开口:“两位先生的恩情,本王会铭记在心,有朝一日,本王定会为两位先生报仇!”
又到了顾太医为沈郁诊脉的日子。
沈郁调养的好,身子已经被从前好了不少,药也用得少了,虽然暂时不能根治,这个结果已经很让沈郁满意了。
把完脉,顾太医微调了药方:“新方子两天吃一回就行,再过段时间,贵君便可暂停服药了。”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让沈郁开心的了,重生回来,差不多喝了整整一年的药,他都要觉得自己快药腌入味了。
“有劳顾太医了,慕汐,将我之前准备的小盒子拿来,送给顾太医。”
慕汐领命而且,不一会,抱着一个小盒子过来。
“算是感谢顾太医这一年的悉心照料,一点小心意,顾太医一定要收下。”
“当不得,陛下和贵君已经给臣诸多赏赐了,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贵君不必如此。”
最终,顾太医还是收下了沈郁给的东西。
想起最近表现得奇怪的“君苓”,沈郁将它的情况和顾太医说了。
“这……臣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等臣回去查查看能不能查明原因。”
商君凛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沈郁正在灯下写什么,他制止了宫人的通报,缓步走过去。
沈郁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陛下回来了。”
“阿郁在做什么?”走近了,才发现沈郁身前的纸上写的全是自己的名字,商君凛愣了一下。
沈郁低头,看着写满“商君凛”三个字的纸,脸唰的红了。
他刚刚其实是在走神,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商君凛的名字,现在还被本人看到……
沈郁慌乱想将“罪证”遮起来。
手被男人抓住。
商君凛将纸从沈郁手里抢救出来,放到一边晾好。
纸上的墨痕未干,因为沈郁刚才的动作晕开了一些。
“我……”
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沈郁的眼睛蓦的睁大。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男人的吻又狠又急,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牙尖磕到了柔软的唇瓣,一阵刺痛,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不及滑落的血珠被舌尖卷走。
尝到血腥味,男人的动作缓和了些。
腰被紧紧箍住,男人的另一只手覆在他脑后,沈郁逃无可逃,可能被迫仰头,承受男人不断加深的吻。
眼前仿佛炸开了大片白花,所有感官都聚集在了唇上,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唇被碾磨,被咬破的地方疼痛消失,传来另一种感觉。
不知过去多久,沈郁终于被放开,他眼前阵阵发黑,不得不借助男人的力量才能站稳。
额头靠在男人肩膀上,沈郁慢慢平缓呼吸。
男人的呼吸比平时略重一些,他的一只手圈住沈郁的腰,另一只原本放在沈郁脑后的手挪到沈郁脸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脸侧的皮肤。
“那张纸,送给朕吧。”
“陛下要那个做什么?”沈郁只想毁尸灭迹。
自然是想收集起来。
商君凛不答,侧头吻了一下沈郁的额头:“可以吗?”
男人嗓音低磁,是沈郁最喜欢的音色,稀里糊涂的,沈郁答应了。
得了命令,孟公公小心将桌上的纸收起来。
沈郁回神的时候,那张纸已经不见了。
商君凛主动提起话题转移沈郁的注意力:“北漠传来消息,北漠皇帝死了。”
“在被杀的?”沈郁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想那张写满商君凛名字的纸去了哪里。
北漠皇帝不算老,也没生病,在这个风口上死亡,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杀了。
“是,现在几位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室大打出手,朕想将这淌水搅得再浑一些。”
“北漠内乱,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能尽早将越王解决掉,陛下说不定还能收获一个北漠国。”
内乱是极度消耗国力的,北漠刚经历一场失败的侵入战争,需要给大桓大笔赔偿,还没来得及休养生息,又遇到了内乱。
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天赐良机。
越王那边的事,也该了结了。
汉州。
有了两倍兵力,胜利的天平逐渐倾向越王一方。
短暂的胜利恢复了越王的自信,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和被关进暗牢前差不多,只是行事作风更为狠辣。
“今日,是最后一战,我们必将冲破朝廷的封锁,开始全新的征途!”
越王望着下方站得整齐的将士,心中豪情万千,他马上,他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
“冲——”
一切都如越王所想,大桓军队腹背受敌,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里外汇合,朝廷派来的军队节节败退。
越王被人护着站在城墙上,他原本是不需要来的,但他想亲眼看到朝廷军队被打败的那一刻。
就快了。
越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突然,他脸上的笑凝固了。
他看到更远的地方,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他转头,看向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的谭先生,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也是来接应我们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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