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离熟门熟路来到勤政殿外,将跪伏在地的薄奚婗安拉了起来。
高常侍,是不婗安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就看到了笑得灿烂的苏染离,有些不确定的道:染,染离?
别哭,我来了。
苏染离沉静的声音,让薄奚婗安崩住的神经一下断裂,扑到她的身上,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勤政殿内,正端着太医刚开的药打算喝的薄奚长陵,愣了一下,眸光闪烁着仰头将药一口闷了下去。
将碗丢到托盘里,他无力道:去传她们进来。
高常侍招呼伺候的人离开,来到殿外,苏小姐,十公主,君上召见。
君父终于肯见我了么?婗安在看到苏染离后,像是有了靠山,她言辞中不免有些埋怨在。
她拉着苏染离准备进去,却被苏染离扯住,婗安,你去换身衣裳,重洗梳洗一下再来罢,免得殿前失仪。
薄奚婗安却不依,我被人陷害,本就狼狈,也不在意失仪不失仪了。
高常侍看了苏染离一眼,也帮衬道:十公主,到偏殿稍作梳洗吧,仪态不备,奴才也不能让您去见君上。
好吧,染离你跟我一起去。
君臣有道,我不能让君上无故等我,别怕,我在殿内等你。
薄奚婗安眼眶又是一红,掉头就走。她想,染离一定是拿什么重要的东西来换她度过这次劫难,怕她内疚,所以不肯教她知道。
苏染离进了殿内,就闻到了淡淡的草药味。她抬眸虚看了一眼,君上花白的头发,和臃肿的面庞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灵冲击。
苏氏染离拜见君上。她屈膝下跪,给薄奚长陵行了跪拜礼。
好孩子,快起来,赐座,薄奚长陵靠在椅背上,目光慈爱,辛苦你了,不远千里赶过来。
婗安表姐是苏氏族人,身为苏氏家主护佑族人是责任,君上不必放在心上。苏染离就这高常侍搬来的椅子坐下。
薄奚长陵看苏染离的眼神更为满意,你刚刚将安儿支开,可是有话要单独对寡人讲?
君上圣明。苏染离起身走到殿中,跪下,染离来的路上巧遇成王殿下,一时好奇心起,遂暗中跟了上去,一路到了关雎宫,偷听了静妃娘娘与成王殿下的对话,请君上责罚。
听到什么了?他没叫苏染离起身。
苏染离将苏明然走后,静妃和成王的对话复述给薄奚长陵听。
薄奚长陵听完,面色沉了下来,怪不得寡人查不到证据,原来是教她全收刮去,为她儿子做嫁衣,呵,她始终不明白寡人为何给她封号为‘静’,也难得她有心为寡人分忧。
君上息怒。
薄奚长陵目光凝聚,看向苏染离,试探道:你觉得寡人该如何处置?
处置?处置什么?静妃成王还是她?
苏染离犹豫了一下,回道:任凭君上处置。
无论静妃成王还是她,都任凭处置。
你这滑头!哈哈哈薄奚婗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君父在高位上开怀大笑,而染离形单影只地跪在他的面前,好不可怜,完美地误会更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她心里悲愤更深,感动也更深。
苏染离耳力惊人,在薄奚婗安进来的瞬间,她就听出来了,等婗安走近些,她回头冲她笑。
君上,十公主来了。
薄奚婗安赌气,垂眸不看薄奚长陵,跪在苏染离身边,给他行礼,儿臣拜见君父。
都起来罢,薄奚长陵看出了薄奚婗安的别扭,想着她的委屈,也没责怪,高民权,再搬张椅子来。
就听墙角这事,他是不会处置苏染离的,至于那对母子,他有的是法子。
是。
等高常侍搬来了椅子,苏染离才拉着薄奚婗安入座。
等此事了结,就让安儿跟着你去云阳玩些日子。
苏染离笑了笑,就怕婗安表姐舍不得君上和苏嫔娘娘。
心里巴不得将我嫁出去的人有什么舍不得的。她的膝盖还痛着呢,君父一句关心都没有。
苏染离:我发誓,我没有挑拨离间!
薄奚长陵就像没听到婗安的抱怨似的,笑道:苏嫔好些年没回过故土了,就让她陪着安儿一起,这样就不会互相牵挂了。
苏染离:慕了,慕了,这浓厚的父爱如山,婗安表姐你要珍惜!
苏嫔娘娘始终是君上的妃嫔,跟着我回云阳,于礼不合吧?苏染离客套道,她方才提起苏嫔,本就是为了将苏嫔带走。
凌王前往封地时,君上就曾让她与子同往,大臣们纷纷上书,说君上未崩,于礼不合。
况且静妃会放任苏嫔离开么?
你远在云阳还怕这些玩弄权术的人报复么?你就跋扈些,只要寡人不追究,谁敢拿你怎么样?
君上当真不追究?苏染离追问道。
你替寡人办事,寡人追究你做什么!若不是君王仪态所限,他现在真想翻个白眼。
若不是为了江山社稷,他也不会违背祖制,非要扶云律上位。
诶,大王兄当年若是不痴迷武修就好了。
那染离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婗安始终不理会自己,薄奚长陵郁闷至极,他摆了摆手,退下吧,你就去婗安宫里住着,相互照应。
是,苏染离点头应下,余光看着婗安埋头充耳不闻,不由替君上无奈,臣女告退。
儿臣告退。
苏染离扶着薄奚婗安往外走,薄奚婗安的膝盖肯定伤着了,她正打算御剑,就看到了匆忙追来的高常侍以及他身后的轿撵。
君上体恤苏小姐和十公主,特意让老奴来赐轿撵。
苏染离手中的破晓瞬间显得有些多余了。
一路无言到了薄奚婗安的明华宫,给薄奚婗安看伤的太医已经在宫外等候,消肿除淤的药膏早就备好了。
苏染离无语望了望天,她想七叔了。
在这一刻,尤其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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