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麟听完柔兆所言,惊得头皮发麻,说什么都不能相信,叶凤媛敢婚前苟合,还…还怀上孩子。不过一想到孩子是太子的,她就能理解了。毕竟四小姐那样子,别人的孩子,她也不屑于要。
“我瞧着小姐兴致低落,怎么回事?”月麟问柔兆。
柔兆摊手:“和苏世子吵架了,担心婚事的事。”
“苏世子知道大夫人想让小姐嫁三皇子的事了吧?”月麟道。
柔兆点头,不光知道了,又去宫里求旨着,然后又被拒绝了。两人谁的心情都不好,几句话不欢而散。
月麟脸皱作一团,男女之间最是怕这种小摩擦,大的变故往往能让感情更坚固、激发两人心里对抗一切的勇气,小摩擦则像是漏进鞋里的小石子,磨脚又膈应人,找它费时间费力气,不找就总在那儿提醒着你石子的存在。
既然心情不好,白天又吃宴席,月麟想给叶凤泠做点清淡的苏北小吃,她自去厨房鼓捣半天,端回来一碗酒酿圆子。
看柔兆还立在门口,屋门依旧紧紧闭着,月麟不淡定了:“小姐一直没出来?这么长时间没叫人?”
“我进去又被撵出来了,她说要一个人呆着。”柔兆无语,她一根木头,立在哪里都不出声,不影响叶凤泠一个人呆着啊,可叶凤泠偏偏不叫她在屋里待着。
月麟思索了下,把食盒递给柔兆,趴在门上,轻轻敲着门:“小姐,我做了酒酿圆子,放的桂花蜜糖当馅儿,趁热吃几口吧。这个不禁放。”
没声音、没反应。
月麟担心叶凤泠又一个人偷偷哭,心揪起来,蹑手蹑脚跑到窗口,轻轻挑开窗格,向里望去。
内室里光线昏昏暗暗,没有叶凤泠的身影,帷幔高高挂着,床榻上没有躺人。
月麟抿嘴,又跑回去拍门,一直没人回答。
两个丫鬟感觉不对劲,破门而入。
屋里竟真没有叶凤泠!
柔兆皱眉:“我一直在门口守着,还进门看了一眼……”她猛地顿住,神色骤变,眼里盛聚冷光:“糟糕!我去找苏世子,你守在这里!”
不等月麟回答,她人就闪身不见了。
月麟提着食盒,张皇无措,她……她把小姐弄丢了?
……
苏牧野赶到宜秀居时,目光冰冷,额角润珠,整个人散发着寒意。他一一走过屋里所有角落。
白光已逝,烛火微微,光线飘摇飞舞,满室清凉与寂静。他默默停在内室书案前,目光停驻在侧面箱笼上,鼻尖飘过一丝陌生香气。
月麟有些踌躇地道:“小姐说想一个人歇歇,我们就都出去了……怎么也想不到……”
苏牧野转过脸,面容冷冽指向箱笼:“你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月麟慌慌张张跑过去,腿上伤没好利索,几乎没被自己绊倒,辛亏洗砚在旁边扶了一下。担心她腿伤不能久站,洗砚觑眼苏牧野,挪去箱笼旁帮月麟抬着箱笼盖。
东西没少,可是箱笼里明显被人翻过了,衣裙放的顺序都不是原来的顺序。月麟一向细心,会按颜色放置衣裙,很容易就能发现被动过的端倪。
苏牧野脸色突然变了,临近暴怒,看得洗砚心惊肉跳。他想,莫非叶三小姐不满公子迟迟拿不到赐婚旨意,自己卷铺盖跑路了?可是又说不通啊,没有武功的叶三小姐怎么出的屋,连盯梢的神机影卫都没看到她的影子。
月麟心下急切,忘记了心底对苏牧野的畏惧,禁不住出声呐喊:“小姐去……去哪里了啊?”
苏牧野冷笑连连:“好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呢。”他盯着外间檐下开的小小气窗,心里渐渐涌现凉意和焦急:“叶凤泠平时藏东西一般都藏哪里?”
月麟发怔地看向苏牧野,显然不理解这个问题,嗫嚅道:“都是放贴身的香囊里,小姐说东西贴身才把稳。”
苏牧野一掌拍到书案上,阴厉启口:“不对,肯定没贴身带着。不能随身带的话,她会放哪里?”
“那就是交给我,就放在箱笼里。”月麟说着突然顿住,她怯怯望了一眼苏牧野,犹豫半晌才道:“这回回来到家前,小姐曾给我和柔兆一人一个香囊,说让我们先拿着……”
苏牧野冷笑出声,这就对了。
“洗砚,你速去神机营调出所有影卫,全城搜捕,一旦发现番波斯国人身影或者谭绎,立即传信给我,记得带上豕鼻蝙蝠。另外,通知宫里,盯紧东宫。”苏牧野冷声道。
洗砚心一咯噔,不敢多问,掉头出门。
“世子的意思,小姐被人抓走了?还是番波斯国人?”月麟惊疑看向苏牧野,只见对方闪闪冷耀瞳仁,如冰珠寒露,全是寒光。
“回来的人根本不是叶凤泠!呵呵,这就是她一心相护的恩义之人,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偷她东西!”苏牧野讥诮。
月麟大骇,去看柔兆,柔兆一脸平静,显然已经弄清楚原委。
从发现叶凤泠不见,柔兆就反应过来了,她身边的叶凤泠不是真正的叶凤泠,而是被人易容假扮的叶三小姐。这就解释的通为何她会觉得叶三小姐身姿较平常更加轻盈,说话虚虚实实,而且,对于月麟的触碰,反应那么激烈。
苏牧野竭力告诉自己要冷静,可他心里仍是控制不住的翻江倒海,尤其一想到能易容逼真到月麟、柔兆以及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只能是谭绎杰作。而谭绎,穿着叶凤泠的衣服,就意味着他碰过叶凤泠,亲自脱的叶凤泠的衣服!
心中想到此处,当即恨不得亲手杀了谭绎!
他脸色先是发白,然后红红青青,格外玄幻,只觉整个人要疯了……
然更让他发狂的,是叶凤泠的消失。消失意味着她落在了谭绎手里。谭绎不惜拼着可能暴露的危险孤身来宜秀居,固然有拖延时间,让他发现叶凤泠失踪更晚一些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谭绎想要叶凤泠手里的某样东西,不是叶凤泠贴身带着的东西。
这一点通过谭绎翻过箱笼能看出来。好在叶凤泠防患于未然,提前把某种她认为重要之物分放到月麟和柔兆手里,叫苏牧野又欣慰又担忧。
欣慰于叶凤泠性命应该暂时无虞,担忧于不知谭绎会做出什么举动逼迫她交出想要的东西。
月麟失魂落魄。
苏牧野木然地盯着她,告诉她一切装作叶凤泠无事的样子。如果明早之前叶凤泠没有回来,就对外宣称叶三小姐生病卧床休息,无论任何人来都不许她们进门探病。
他想了想,走到书案前,抬笔写了一封信,交给月麟,叫她连夜亲自送去王夫人处。
信上的字迹同叶凤泠笔迹一模一样,看得月麟惊呼出声,内容是说叶凤泠自觉近日变故连连,心觉不安,想辟谷静修数日,望大伯母理解云云。
月麟叹服时,苏牧野灵机一闪:“她出门前佩香是什么?”
月麟使劲想半天,摇头,她记不清了。早晨叶凤泠心情不好,她全心都是说话逗小姐笑笑,忽略了佩香,是叶凤泠自己选的。
苏牧野失望至极,他抬起头,望向床榻,仿似当日叶凤泠仍娇娇弱弱躺在那里跟他闹脾气。夜风舞动,搅乱了室内光影流转,看着那个虚空的位置,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
流光溢彩如梦似幻,京都城外的琼江上红黄蓝绿缤彩纷呈,画舫从船舷到舫顶,全是璀璨灯火,把一江游水映照的俨如仙境。自敞开的红色舫柱间放眼向四周观望,两岸多彩多姿的灯影、似走马灯上的妙笔画面,一幅幅呈现眼前。
一座座游船、一座座画舫,来来往往自江面缓缓行进,宛如一座座游走着的玲珑宫殿,倒影在水里。那水波也被染成了五颜六色,风姿绰约,愈远愈艳、愈远愈魅。
入夜之后,京都城的达官贵族、浪人才子,或应约、或闲逛、或寻情、或问花,总会顺着四通八达的街道,走到琼江边,踏上一座游船画舫,开启美丽靡然的夜生活。
这几日正在春闱会试,浪荡才子少了,却一点没影响江上这一片销金窟忘忧地的繁华,昼夜笙歌曼舞依旧,欢声笑语盈满一江春水。如果说有一点什么与众不同,便是今夜的客人更多些,今夜的客人手脚更大方。
叶凤泠醒来时,第一感觉是冷,浑身冷到起了鸡皮疙瘩。她悠悠转醒,先谨慎地动了动手指,倾听四周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方稳住心神缓缓睁开眼睛,打量四周——一间无门无窗的暗室,一张柔软洁白的软床,以及同她一样躺在床上的一个人,蒋若若。
关于如何到了这里,她回想不出,只记得刚捡起荜菝果,背后就被点了一下,眼前一黑……她想,自己多半是被挟持了,可身边的蒋若若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多想,蒋若若便醒了,揉着额头坐起来。
此时,叶凤泠才发现,跟蒋若若相比,她有什么不同……她没穿衣裙,只有一身雪白亵衣!不仅如此,她头上钗环、耳上琉璃珰,以及贴身香囊都被洗劫一空!
也就是说她防身的香粉……也被拿走了!
叶凤泠内心咆哮,脸上一派风轻云淡,还有闲情对蒋若若微笑:“好巧,蒋小姐。”
蒋若若似是有些发懵,语气古怪:“阿泠怎么……这副模样?瞧着似乎……像被人轻薄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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