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王世子揉额头,无奈的道:“这个问题好头疼,我不知道,您不是叫我谁也不跟,谁也不凑么?怎么,您又改主意了,还是您那心爱的外甥给您指路了。”
对于从小到大都被偏爱的苏牧野,南平王世子嫉妒死了,小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是捡来的,苏牧野才是南平王府真正的小主子,是南平王怕被今上迫害,故意偷偷抱去给长乐长公主养。
心里本来就酿着陈年妒意的酸涩,听南平王说到此处,不自觉醒悟过来,南平王多半跟苏牧野合唱的今日之戏,就有点不舒服起来,又不能发作说出来,愤懑之下,不禁翻个白眼送给南平王。
南平王笑骂:“狗东西,还敢怼你老子了。别以为你在外埋汰我的话,我不知道!既然今日说到这里,我也不怕告诉你。咱们府里表面上确实谁也不站,谁也不帮,但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呵呵,别这么看我!谁让你从来不走心,成日就知道喝酒,什么话敢告诉你!”
“……”好吧,反正如果想骂他,怎么都能找到理由的,南平王世子习惯了,尊严、骨气神马的,都是浮云!
“看了这么多年,我也算看明白了。东宫太子真是不够聪明,还没登上帝位呢,就敢抽打咱们跟抽王八似的,这要是等他登基了,还不得把我踹去修长城啊!”不讲戏楼刺杀到底跟太子有没有关系,就是今日寿宴上这一场局,叶四跟太子就是没把南平王府、没把南平王放在心上,根本没考虑南平王在今上面前的尴尬,也让南平王彻底死心了。
什么是明君,明君首要就得能容人,不光是厚待忠言忠心的臣子以示自己虚心纳谏的胸怀,同样也要宽待亲眷子侄彰显仁德本心呀,从苏牧野到南平王府,太子可是一个没落的,全部不放在眼里……
南平王泼了手里的清茶,正襟危坐道:“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当叔叔的不义了。”
南平王世子眼睛亮了亮:“您打算怎么不义?”
“哈哈,很简单,给他找找麻烦,彻底把水搅浑。将来无论是谁走到最前面去,都得谢谢我这个身先士卒的好叔叔,哈哈!”
……
离开南平王府时,叶凤泠走在叶府诸人最后,她垂头默默,突觉裙角被扯动,是苏牧妤在身后。
“泠姐姐,你是因为你受伤我不去看你,生我气了么?”苏牧妤不安又愧疚地望着她,清亮大眼水葡萄一样盈盈望来。
叶凤泠抿抿唇,摇头。
苏牧妤见长乐长公主、苏老夫人和南平王妃那些人都在寒暄没注意到这边,借南平王府门柱挡住,拉着叶凤泠的手疯狂道歉。
据苏牧妤所言,这些日子她过的苦不堪言,虽然有蒋若若在府里,但长乐长公主一改曾经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除了练字,还给她加了女红、厨艺、古琴等许多的功课,苏老夫人和苏国公也再不帮她,人人都致力于把她打造成符合世家标准的名门闺秀。她只跟蒋若若去逛了几次街,后来连出门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当她听说叶凤泠先在宫里受伤,后又经历戏楼刺杀,想去叶府看叶凤泠,被长乐长公主拦下,直白的告诉她,不准去。
苏牧妤气不过,去搬苏牧野当救兵,却被当面告之,叶凤泠没事,而且这个时候确实最好不要去叶府走动。苏牧妤委屈的眼泪汪汪,绝食都不管用,最后迫于饭菜零嘴的美味诱惑,抱憾妥协。
叶凤泠看着霞光映影,色泽如血,嫣然道:“好啦好啦,知道你喜欢我。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最近事情太多,让我忙不过来才没顾上你。”
苏牧妤很好哄,她看了一眼立在苏老夫人身边的苏九歌,凑近叶凤泠,轻声道:“泠姐姐,你还记得咱们千秋宴的时候听到的话吧,我姐从去年到现在相了好多位公子,一个都没看上,把二婶和祖母都急死了,就是我娘亲,都已经在托人去京都之外打听了。你说,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姐还喜欢那个人呢啊?”
叶凤泠微微变色,“哪个人?”
“三妹妹,走了啊,三房的马车已经走了,你跟着我和我娘坐一辆吧,快点呀。”叶凤锦在马车上叫叶凤泠。
柳氏和叶三老爷急匆匆带叶凤媛走了,他们好像忘了还有叶凤泠这个闺女,连马车都忘了留。南平王府门口就只剩下秦氏和叶二老爷两辆马车了,如果不跟二房一起走,她就得向南平王府借马车。
叶凤泠不得不立即同苏牧妤道别,麻溜儿跳上马车。柔兆在后面看得一愣,小姐这一跳好轻盈。
看着叶府马车扬尘而去,长乐长公主朝苏牧妤挥手:“你刚跟叶三小姐嘀嘀咕咕说什么了?”
苏牧妤嘟着嘴道:“问她是不是因为我没去看她生气啊!哼!”
“噢,那她生气了么?”长乐长公主摸了下尾指上的护指,十分感兴趣。
“泠姐姐才不会生我的气呢,我知道娘亲不喜欢她,可是我哥喜欢就行了,哈哈!”苏牧妤想气气自己这位无情的母亲。
长乐长公主如笑春山,拍着苏牧妤的丫螺:“谁告诉你我不喜欢她了?好了,找来你若若姐姐,咱们要回去了。”
水榭出事前,蒋若若就借口不适去南平王府的院子里转着玩了,一直玩到了现在还没人影。
苏牧妤领着小丫鬟们进南平王府,很快跑出来,摇头,她没找到蒋若若,南平王府的人都说没看到蒋小姐啊。
长乐长公主脸色登时变化,若有所思,她叫一个苏府小厮,速去京兆府告诉苏牧野,蒋若若在南平王府失踪了!
回到叶府,所有人都被叫到毓珀堂,叶老太爷和叶老夫人震怒,叶凤媛怀孕?
叶府最有名望、最被寄予厚望的小姐婚前有孕,京都城里的茶馆胡编都不敢编的方向!
柳氏哭哭啼啼诉说皇室跋扈,明明是太子的,偏不给个准话儿,就叫他们先回来,连叶凤媛都一并送回到叶府,真是太不把叶府当回事了。
她指着叶凤媛朝王夫人哭:“大嫂,他们先是射伤了子卓,现在又不认阿媛肚子里的孩子,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啊。”
王夫人闲闲地抬起眼睛,唇角嘲意满满:“卓儿已经没事了,到底是谁射伤的他还没查清呢,可不敢随便说。”
胳膊被敷药包扎好、跪在地上的叶凤媛浑身僵了一下。
王夫人笑了笑,她看三房所有人里,除了叶凤泠老老实实一言不发,剩下的要么对着叶老太爷和叶老夫人念山音,要么在那里放声哭,再看二房三口子,气定神闲,作壁上观。
一番哗然没有结果,叶凤媛被送至桃花坞修养,因为皇家没话,叶凤媛的未来无法判断,只能先养着,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三房人各回各院,叶老夫人留下了王夫人商量。
叶凤泠跟叶凤锦分手后,转过头问柔兆:“你觉得我和二姐姐,三殿下更喜欢哪一款?”
柔兆愕然发呆,张口说不出话。
叶凤泠叹气:“算了,你肯定也看不出来。”
“你在担心大夫人说的跟三殿下联姻的事?”柔兆试探地问。
叶凤泠点头,眉角轻幽点点滴滴,斜阳醉意,圆圆淡淡轻轻摇曳的光晕漏到她的发顶和衣襟,将愁不去。
六曲深深院宇,凉云暮叶,黄昏无限思量。
柔兆别的不了解,但有一点能肯定,“世子不会同意你嫁给三殿下的。”
“你怎么能肯定?”叶凤泠一脸纠结。
“嗯,我能肯定。”柔兆很坚决。
叶凤泠迟迟疑疑的,走进宜秀居。
她进屋先喝了三大杯茶,朝着空气畅快地转转脖子。月麟取来日常穿的软底鞋履,要为叶凤泠换上。
吓得叶凤泠跳起来。她眼珠子转转,把月麟和柔兆都赶出房间,关上门一个人在里面说要歇歇,谁来也不要打扰她。
月麟不解,柔兆耸肩,三言两语说了南平王府里发生的事。
听的月麟一愣一愣的,哪里还有心思想叶凤泠的反常,拉着柔兆细细询问细节。
同一时间,苏牧野收到蒋若若凭空消失的口信,心里一动,暗忖这些日子蒋若若的活动。
戏楼刺杀当日蒋若若没出苏府,第二日出门逛街,先是去茉雅居,又去买衣料,然后去钱庄,最后去了琼江边坐游船,夕色染云才回苏府。此后便又是几日足不出府,蒋府修整的工作都停了,她说要先休息休息,好好想想怎么修。
今日来南平王府,苏牧野敏锐注意到蒋若若有意无意间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水榭宴席时菜没怎么动,就借口水榭闷去逛南平王府,这一逛就把自己逛丢了?
苏牧野把手头事全部推给京兆府尹,自己带着洗砚折返回南平王府。
他宽袍荡荡,发尾在风中轻若游龙飞扬不止。
南平王府里,只剩下了长乐长公主,苏府其他人都先回府了。
一个小丫鬟说,她见蒋小姐从水榭出来,走上长廊岔路,去了和蕙郡主的院子。小丫鬟后来又去忙别的了,并不能确定蒋若若一直都在和蕙郡主的院子。
南平王世子似想起了什么,“母妃和和蕙送叶四小姐去包扎时没有见过蒋小姐么?”
南平王妃和和蕙郡主都摇头。
这就有意思了,大活人没出府还能凭空消失?
苏牧野问还有谁去过和蕙郡主的院子。
经过统计,除了蒋若若外,因更衣舍设在和蕙郡主院子里,前前后后,得有五六位小姐和夫人去过,像陈小姐、石小姐、叶三小姐、魏小姐等等。
“叶三小姐也去过?”南平王世子叫出声,说完捂住嘴瞟苏牧野。
苏牧野冷冷扫了他一眼,他就是在叶凤泠回去的路上拦到的人。
分析了半天,又亲去和蕙郡主院子走了一遍,一无所获。里里外外把南平王府翻过来,都没有蒋若若的踪影,蒋若若,还真的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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