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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求婚
    空中传来苏牧野轻笑,捏了捏叶凤泠下巴,开始说正事。

    他告诉叶凤泠,太子被废,被封为东阳王,太子一脉树倒猢狲散,被调职的调职、被抄家的抄家、被缉拿的缉拿,那些通过太子花钱买官做的人,全部被下了诏狱。因为追查太子和番波斯国萨瓦克勾结,查出苏北皇商香料失踪调换细节,苏北胡府被牵连抄家,柳府大房的柳大夫人和柳大公子也被下苏北府牢狱。

    叶凤泠脸色大变,她虽然和大舅舅一家关系不算特别亲密,但哪里能不管。

    苏牧野揉搓她手指,沉吟道:“人肯定不会出事,不过得吃点苦头。现在正是清算太子一脉势力的**,我不便插手。等这阵风头过了,再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就是了。外祖父那里你不用担心,一点都不受影响。二房你那两位表哥,一个被放到岭东做九品通判知事,一个去了漕运司,虽然都不在京都,但起点还算不错,熬几年资历,当能走出两条通途。柳府二房不能搬到京都也没什么,至少可以侍奉外祖父,你也可以放心。”

    当初叶凤泠说不插手两位柳家表兄的授官,苏牧野言听,但未完全计从。他斟酌后,选岭东潮州府尹下的通判一职给柳方泉,又让柳正礼去了漕运司。前者掌管粮运、家田、水利等诸多事项,还身负对州府长官的监察之责,最是考验人锻炼人,也最易出实绩。后者只要不出大纰漏,稳扎稳打,可在漕运司系统内部自下向上爬,有朝一日直达皇帝近前不是难事。两个位子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不可谓不用心。

    苏牧野在吏部拟定官职前,详陈优劣,去书给柳绰,得柳绰首肯后方最终定下。不过这些事,柳家两位公子和叶凤泠就不必知晓了。

    苏牧野选在这时候告诉叶凤泠柳方泉、正礼任职情况,也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再回到京都时,柳家的几位公子小姐应该已经赴任的赴任、回苏北的回苏北了。

    叶凤泠一时想到柳二表姐,便问高立情况。

    苏牧野想半天才想起来高立是谁,他叫来洗砚。高立被任命去往巴州做九品县主簿,虽然地方有些偏僻,但能做一方之长,也是不错了。

    叶凤泠打心眼里为二表姐高兴,同时涌起甜蜜之感,望向苏牧野的眼神柔的流水冒泡,这人,说他没插手,她才不信。洗砚在一旁招架不住,红着脸逃出营帐。

    苏牧野故作如常,镇定地示意叶凤泠可以去准备了,他要赶在日落之前处理完手头军务。

    叶凤泠捧一颗泡在蜜水里的芳心,蹦蹦跳跳回到自己的帐篷。她其实有个小帐篷,就在苏牧野营帐旁边,在苏牧野理事商讨军务时,她就回自己帐篷消磨时光。

    她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铺开纸,给外祖父、柳家表兄、柳家表姐、二舅母、向师傅写信。在给外祖父的信里,她转告苏牧野告诉她的话,说请外祖父不用担心大舅母和大表哥,等过段时间他们就能回家了,写到两位表兄,她猜测外祖父肯定已经知道授官情况了,就没多赘述,最后写她自己,还在西南军营里,没受伤人很精神。另外,她还问外祖父二表姐的婚事定在什么时间,她想着若是有可能,她想回去参加昏礼。在给表兄、表姐和舅母的信里,就都是恭喜溢美之词了。

    提笔写给向师傅时,叶凤泠脸上划过一丝犹豫,其实若没有苏牧野截她来西南的话,她计划是去躺昆州,然后转道江南想办法看望向师傅和季阳,但现在……叶凤泠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心意了,她揉了好几个纸团扔掉,最终只写了柳家表兄授官去向,关于她自己的事,一字未写。

    把信交给洗砚,叶凤泠回到帐内,沉默着。

    苏牧野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西南战事也眼看结束,和谈终结,苏牧野一定要回京都的。苏国公走之前跟她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劝苏牧野尽快回京,不仅要赶紧完婚,更要抓住此次西南战功,在朝中谋得新的地位。

    听闻太子被废,她更想深一层,储君位空悬,想必苏牧野有他自己的想法,回到京都,他便又变回了那个有所顾忌、有所束缚、为众人所期的长公主之子,而她,势必要跟着他的节奏,学会隐忍、学会妥协、学会沉默。

    她不想过那种日子,可她又舍不得他。

    叶凤泠把脑袋扎进被子里,呜鲁呜鲁,她太纠结了,到底怎么破。她其实已经看出来苏牧野的念头了,那就是赶紧搞完和谈,然后卷她回京都,根本不给她说不的机会。

    可是……可是她一想到花桃儿、想到昭阳公主,心就疼起来,又伤又悲,对未来充满恐惧。

    天色很快暗下来,叶凤泠埋在被子里忧愁未来,忘了苏牧野说的带她出军营、让她换裙装的嘱咐,后来她纠结着纠结着,就睡着了……

    苏牧野来找她时,看到的就是榻上一团小小的人,蹙着眉、睫毛下闪着水渍,樱红的唇瓣无意识地翕动,苏牧野立刻便觉腹下有热流涌过。他失笑地抹开脸,上去掐住她的鼻尖,在她忍不住张开嘴时,俯身压了上去。

    叶凤泠嗷呜一声,狠狠咬下,因为她的迷迷糊糊,大力出奇,苏牧野撑起身,手指抹过自己唇舌,一丝血红在他指尖留下痕迹。

    叶凤泠伸手就想去挠苏牧野的脸,却被对方一把捉住,“好了,我在叫醒你,你咬我一口,便宜你了。快起来,我带你出军营。”

    “讨厌!强词夺理!”叶凤泠小声嚷道。

    苏牧野拉她起来,抱了她一下,示意她别闹,亲手给她挑出一身水蓝色绣并蒂莲镶暗金波纹卷边湘裙,低下头重新亲了亲叶凤泠的粉唇,但不过蜻蜓点水一般就挪开了,“是我给你换,还是你自己来?”

    叶凤泠脸唰地被他轻浮的话点亮了,闪动着烧死人的灼红,她一点不客气地将他踢出了营帐,还气鼓鼓地从里面把门重重关上。

    苏牧野动动有些疼的舌尖,咽下甜腥味道,缓缓笑了。

    ……

    星如光转,夜凉如水。

    叶凤泠没有穿苏牧野为她挑的裙子,自作主张选青色满地锦绣嵌玉兰蝴蝶对襟短衫,腰间用一条白玉蝴蝶扣的腰牌系住,下面是青莲色曳地滚金边长裙。她抓紧时间把脸洗干净,淡淡化了一个桃花妆,十分有创意的把青色沙丝编在发辫里,头上穿插小颗珍珠发饰,将她的十二分颜色烘托得仿佛银星映灿月,光艳夺人,又精致又可爱又新奇。

    苏牧野忍不住抚上她空荡荡的耳垂,低哑问她:“怎么不戴耳坠子?”

    叶凤泠仰脸,“不是骑马么,我嫌碍事。”

    苏牧野忍了忍,脑门儿隐隐发痛,出京一趟,叶凤泠真是越来越懒。

    他估摸时辰,觉得掰扯耳坠子的事有些不值当,便没有说什么,从洗砚手里接过来披风,兜头罩在了叶凤泠身上,然后打横抱着她闪到逐日背上。

    风声逃之夭夭飞去耳后,月明叶碎、寒鸦穿行,簌簌星光如同一艘艘海底的沉船,在流云之上的河床里翻滚生辉。

    叶凤泠身上的裙裾衣带被风吹拂着,飘到苏牧野的身上,伴他衣角旋转舞动,两人逆风穿行,跑出军营、跑进荒野。

    她不知苏牧野要带自己去哪里,只觉这种时刻,哪怕星海崩、哪怕苍穹裂,他就是说要带她去死,她都甘之如饴。

    苏牧野把叶凤泠搂在胸前,用披风将她包好,如同呵护珍宝一般,沉默又欣然。

    等到逐日停稳,苏牧野抱她下马,叶凤泠才睁开眼看清所在。

    她“呀”的叫出声来。

    他们立在一处坡顶,今夜月圆光耀如明灯,点点繁星就是一颗颗的明珠,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

    漫天钻石星光,满山坡的九重葛无声绽放,那不是普通的九重葛,它们的花瓣上好似被撒上一层银光粉末,折射月影星意,迸发银色磷光。

    叶凤泠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她想起洗砚故意在自己面前提及苏牧野有段时间频频出军营……也许,她了解了答案。

    她停了一瞬,裙裾如鸿羽飘扬,人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脸踮脚抱住他,甜甜笑开,任他在她眉心眷恋地印下一吻。

    月光蒙蒙,少女翩跹袅娜,苏牧野已经许久没有见她穿裙子,一吻后有些忍不住的搂上她纤细腰肢,顺着向上,摸到少女腰间骨肉,食髓知味,手指跳了跳。他俯眼向下,透过领子,被一抹雪山逶迤破目,怀中少女微微动了动,浅行蓬雪覆盖的一层光就消失了。

    苏牧野眼底生了火,心中杂念乱生,手下没有章法的同时,贴去她耳畔,幽目轻扬,含着愧疚道:

    “这是雍曲班扎地区特有的一种九重葛,入夜会发光,月圆之夜看最是壮观。我原想在你及笄那夜带你来瞧。阿泠,生辰快乐!抱歉,我不能给你办一场风风光光、高朋满座的及笄礼,让你如此受委屈,非我所愿。但我想,虽然没有及笄礼,却有无数朵九重葛为你庆生,你一定也能开心一瞬。”

    “九重葛的花语是坚韧永不放弃,它向光而生,如同我对你的爱意,桑海桑田、天陷地落,我心不移;云月皎皎,锦水汤汤,否与卿决。”

    “永愿如履綦,双行复双止,你的心意我知,我的心意,你是否知晓?”

    “阿泠,你愿嫁给我么?愿意为我生儿育女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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