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LXII

    黎晓在季扶倾的帮助之下, 总算完成了这个难度颇高的实验。

    不敢想象，如果她没在这节课上碰见他，现在会是什么光景。恐怕又得重操旧业, 找个冤大头续命。

    “季扶倾, ”黎晓问，“下个学期你打算选什么课啊？”

    北城高考不分文理, 采用的是3+3模式。

    语数外三门主科是传统项目，每科150分。

    剩下三门选修课由学生在理化生政史地六门副科中任选，每科100分, 采用等级赋分计入高考成绩。

    这周班会课上, 倪青已将选课机制做了详细说明。

    每个行政班的主科有固定任课老师, 副科则是全年级统一排课。如果被分到同一个老师, 那么大概率会在一个教室里上课。

    “问这个做什么？”季扶倾低头收拾着同学们交来的小册子和实验器材，“我们擅长的科目不一样, 选你自己喜欢的。”

    黎晓不禁好奇：“你还有不擅长的科目吗？”

    季扶倾淡淡道：“暂时没有。”

    黎晓：“……”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跟他相反，她真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科目。

    这个问题对她而言，仿佛就像是在六个烂桃子里挑出三个不那么烂的。

    黎晓：“那我恐怕只能选政史地了，理化生我是真学不来。”

    看看草稿纸上这乱七八糟的电路图吧, 让她学这个，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更痛快。

    “政史地是不错的选择, ”季扶倾说, “大学文科社科类专业都能选。”

    “法律属于文科吗？”

    “社科。”

    “那你岂不是也可以选政史地？”黎晓眼睛一亮, “我想跟你一起上课, 这样你就能帮我了。”

    季扶倾闻言轻笑。他低低地“嗯”了一声，逗她说：“我不想跟你一起上课。”

    黎晓：“？”

    她眨了眨眼睛，愤愤道：“季扶倾, 你什么意思？”

    “我怕……”他把小册子理齐，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上课的时候光顾着看我，不认真听老师讲课。”

    黎晓：“……”

    到底该说她花痴还是说他自恋？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臭屁？

    “谁看你了？”黎晓不服，“你要是没偷看我，怎么会知道我上课在看你？”

    她的逻辑是没错的，季扶倾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她的草稿纸拿过来，指了指她写的他的名字。

    黎晓被他拆穿，又羞又恼。他却已经将她的草稿纸叠好，收进兜里。

    她正要同他胡闹，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果然是他妈妈的电话。

    黎晓非常懂事地保持安静，听他接电话：“喂，妈。”

    两人挨得很近，所以她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忙完了吗？”

    “忙完了。”

    “怎么这么迟？”

    “没办法，”季扶倾看了黎晓一眼，“有个同学特别拖拉，磨蹭到现在，我刚到老师办公楼。”

    黎晓无法反驳，只能气呼呼地瞪他一眼。

    “哦，我到学校门口了。”姜沛玲说，“忙完了，就出来。”

    “知道。”季扶倾挂了电话。

    黎晓看了看窗外，天色渐暗。

    她小声询问：“你妈最近还是管你很严吗？”

    “还好，”季扶倾说，“等会儿我先出校门，你过会儿再出去，或者走别的校门。”

    “我还是走南门吧，”黎晓说，“不给你添麻烦。”

    乖巧温顺的模样，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令人心软。

    季扶倾默不作声将手头的事情做完，这才说：“那我先走了。”

    黎晓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说：“你走吧。”

    季扶倾刚走出两步，黎晓又叫住他。他微微顿足，一转身，她便扑了过来，抱住他的腰。

    这么一小团馨香又温暖的身子溺在怀中，谁还走得动路呢？

    黎晓抱了他一会儿，不满地嘟哝着：“你都不肯抱我……”

    季扶倾低笑，胸腔有微微振动的声音。他说：“我可不敢对你动手动脚，你扣我的分怎么办？”

    “根据准则，你得配合我。”黎晓催促道，“快点配合，不要磨磨蹭蹭。”

    季扶倾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手臂轻轻环过她纤薄的脊背。柔软的衣衫之下，瘦削的蝴蝶骨，滚烫如许。

    抱了几秒，他低喃她的名字：“黎晓……”

    “嗯？”

    “再抱要出事了。”

    她不解地看着他，问：“出什么事？”

    季扶倾看着她水汽濛濛的眼眸，喉结悄无声息地滚了一下。

    明明主动勾引的人是她，现在却……他一时不知她是真不懂还是跟他装无辜。

    季扶倾清了下嗓，说：“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

    黎晓四下望了望，问：“实验室里也有摄像头吗？”

    “有的。”

    “……”

    黎晓赶忙把手松开，生怕抱的时间太久，被监控室的人发现异常。

    实际上，C大附中校内的摄像头一般只用于事后查证，并没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坐在屏幕后面盯着学生的一举一动。

    他那么说，无非是想提醒黎晓注意影响。毕竟，谁也不知道窗帘后面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人。

    季扶倾和黎晓分头行动，一个去东门，一个去南门。

    东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他拉开后门，坐了进去，系上安全带。

    “怎么突然就成了课代表？”姜沛玲问儿子。

    “我也不想，老师指定的。”

    听上去，他对老师的安排并不满意。

    这是儿子优秀的证明，姜沛玲也无可指摘。

    她又问：“晚上想吃点什么？”

    “随便，”季扶倾说，“等会儿回家先洗澡。”

    “你出汗了？”

    “嗯，今天太热了。”

    >>>

    洗完澡，吃完饭，季扶倾回到房间，准备写作业。

    他写了几道数学题，心下却越发燥郁难安。他从兜里把那张草稿纸拿出来，摊开，盯着她的字迹出神。

    难怪老师和家长常说，早恋害人不浅。

    之前也就是偶尔想到她的时候会不经意地走神。

    现在，他竟无法静下心来学习——今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的笑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鼻腔里似乎也残留着她的香味。

    幸好，季扶倾有自我排遣的方式。

    他拉开书桌最下层的抽屉，从一摞写完的试卷中间找出一个本子。

    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本子，和他的数学错题集一模一样。

    他从中间找出一页空白，写下今天的日期：6月16日。

    然后写道：

    今天，她吃醋了。

    还是很笨，要手把手教。

    但很可爱。

    写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季扶倾立刻将草稿纸叠好，塞进夹页，合上本子，放回原处。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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