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安初是不知痛痒也看不到自己此刻三分人七分鬼的样子,头上两股血线沿着头皮脸颊而下,滴在身上,脸上又叫污垢草苔黏着,看上去实在比卢麒麟好不到哪去。
;听师父的话,好生先躺下,要是有个万一,你叫为师一个人孤苦伶仃可怎么办?屠老头同计安初相处这些日子也算是清楚这个徒弟脾气,人情世故是不懂,却心地纯良,做事心无旁骛,你命令她不如说软话,便是她知道是假话,她也会老老实实听从。
果然,计安初看屠老头诉苦装可怜,虽晓得他只是心疼自己,却也只能老实听从吩咐,到厢房一张贵妃榻上歪了,让大夫给自己头上清洗伤口抹药。
一番忙碌下来,计安初原本只觉得止血抹药完了她就能回去查验,却没想到一阵瞌睡涌上来,迷迷糊糊看大夫收拾了家伙事出去,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却不知,大夫回头查看了下她,这才轻踮着脚走出去,外头屠老头忙就问:;如何了?
这大夫却是先朝着秦肇昱恭敬行了礼,方道:;大人,老朽瞧过两位的伤势,卢公子虽重一些,只是都是些外伤,公子底子厚,将养几日补些气血汤药便好。
;至于那位姑娘,外伤在头皮和手臂,倒也不是很重,些许骨裂,配合着外用的药剂,再吃些汤剂也无事,遵照您的吩咐,刚才已经在止血的伤药中下了麻沸散,那位姑娘已经睡下了。
秦肇昱点了点头,那大夫随口又道:;不过这姑娘倒是硬气,寻常人家女娃娃不说伤筋动骨,便是破了些许油皮大概也痛得要死要活,她这伤无碍性命,可也不轻,却没见她呼痛,倒是卢公子,老朽给他固骨包扎,还骂了几声痛喝呐。
秦肇昱摆摆手,大夫也不多言,告辞了由苏轻墨领着退了下去。
眼看着四周无人,屠老头才凑近来支吾道:;大人,您这是?
秦肇昱斜睨他一眼,看老头挤着一张苦瓜脸皮子,颇有些丧气的模样,气乐了:;怎么,还怕本官害你宝贝徒弟不成?
屠老头讪笑一声:;岂敢岂敢!
秦肇昱冷笑,这成精了的下层小吏最会作怪耍滑,如若他真把计安初如何了,指不定这老头敢给你使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倒不是怕,却是不耐烦跟这老头打饥荒,冷冷道:;莫不成你还真让她这会儿顶着张花脸去干活?她乐意,本官还不想叫御史都虞侯们参个枉顾下属,奴役盘剥的罪名。
屠老头嘿嘿一笑,忙不迭一阵马屁连声道大人英明,他自然是舍不得让计安初受伤还要干活,只怕上头指着早日捉拿出凶手交差,且那傻瓜徒儿又自愿忙碌,若是秦肇昱顺水推舟就让她去忙,谁也不好怪他操劳下属。
如今秦肇昱叫他吃了颗定心丸,想来是并不着急今晚就把这案子给结了。
只不过他也不知,秦肇昱大约也猜摸出计安初想必是掌握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这个案子很快就该结了,但是对于结果,有时候未必就是真相,或者说未必是旁人需要的真相。
他还不能叫计安初现在就把结果说出口,故而才借着药性,将事情推向明日。
苏轻墨回转来,顺道得了秦肇昱吩咐,把外头一应胡家老老小小都给提溜到了院子里来。
胡发的院子不大,胡家人挺多,这一下内外站的满满当当的,有哭闹的,有惊慌的,有喊冤的,为首胡员外同费舒娘一个软了腿脚面前还站着,一个依旧安安静静的沉默。
秦肇昱看了眼苏轻墨,后者厉喝一声:;肃静!再有喧闹的,板子伺候。
众人一噎,到底是陆陆续续禁了声。
秦肇昱这才看向胡员外,笑意清冷:;老员外,想来是看到了,贵府的井底差点要了本官两名手下的命,您老有什么要说的?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