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还没等江芹彻底反应过来,手臂吃了一掌,踉跄着向右侧撞去,相邻的木桌让她猛地一撞,桌子向右挪了些许,面上倒扣的长凳哐哐摔下两条。
她吃疼地捂住手臂,目光看去,不远处,那颗血色的狐狸头竟然张开嘴,死死咬住了石伯的小腿。
两根尖长的兽齿深深地扎进皮肉,没入了一半,鲜血很快从皮肤破口里漫出来。一下刻,狐狸头一边发出叫声,一边啃苹果似地顺着伤口啃咬下去,拉出两道长长的血口子,灰色长衫瞬间被血染透。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江芹来不及思考,转身操起长凳奔去,抡圆了挥出去。
狐狸头在侧边挨了一击,小犬般悲鸣着飞出去,像是滚圆的一颗球体,嗖地一下砸在墙面上,又弹了下来。如同没有电池的毛绒玩具,咯咯两下,彻底没了动静。
拔剑而出的慎思目瞪口呆,连宋延也神色放空了一秒。
江芹将椅子一丢,快速出手架住了快倒下的石伯,让他背靠着门坐下。石伯腿上的血止不地往外流,两道下垂的眉耷拉着,苍老的脸上毫无血色。
“石伯……”
“小人没事。”
闻言,江芹心头一酸,两手提起长裙一角,作势要撕,手心全是汗水,不住地打滑,怎么也撕扯不开。她有些心急地吸了吸鼻子,惶惶不安之际,眼角闪来一抹雪白的衣角。
紧接着撕拉两响,他单膝着地蹲下,从容而熟稔地为石伯的伤口包扎止血。
江芹默默望着,清冽的月光投射在这张看似冷漠,不显山不露水的脸上,耳上的银环随着他手上动作而微微晃动,袖中飘出的淡淡冷香闻起来也意外地温暖,令人心安。
“师兄,窗外有东西。”慎思用剑护在胸前,背朝他们突然警戒地退了过来。
阴冷的风从门的缝隙渗进来,无相地游离,霎时间,屋内所有的蜡烛扑地一下熄灭了,升起淡淡的白烟。
酸目的恶臭味骤然浓烈非常,叫人忍不住想要捂紧口鼻。
宋延和江芹双双抬头,长窗上狐影攒动,或飘来飘去,或啃咬尖笑,宛如场面宏大的皮影戏,由外向内地惊骇着人心。
“宋道长……”
“宋道长……”
忽而阳刚坚毅,忽而娇媚婉转,那声音雌雄难辨,每唤一声,门窗便跟着剧烈颤动起来。时而位于他们前方,时而位于他们后方,飘忽不定。
“黄莺谷上的血债,本座今日连本带利……”窗外的黑影飞速融合到一起,显露出一个人形,“要你偿还——!”
尖利的尾音带着穿破耳膜的气势,江芹的耳朵发麻,一阵嗡鸣。强烈的气波震得千春楼犹如身处飓风中,弹开的长窗来回砰砰乱打,灌入的热风吹得人人脸肉生疼。
宋延眸中一暗,长袍烈烈作响。
“黄莺山王的余孽?”慎思耻笑道,“你们山大王被我师兄砍下了脑袋,怎么,手下败将还敢来讨打?用不着我师兄出手,我来对付你们,绰绰有余。”
少年志得意满,抬手两剑劈开了大门,门外大风骤停,夜空蔚蓝,少年飞扬的衣角随之垂下。
诧异不过一秒,一团狐火击来,出其不意地击中他肩头,少年后退了两步,肩头立即被一温暖的大掌撑住。他回头,是师兄。
宋延迅速出手,推掌祭出一枚仙府君旗,旗帜插入地面,瞬间设下半球状的结界,阻绝内外,准确无误地将千春楼四面包覆了起来。
“宋道长想与本座决一死战?”那声音发出轻笑。
宋延徒手凝结出一柄光剑,“要战便战,无需多言。”
“不急一时,宋道长不想看看千年前的一件仙家至宝吗?为了从十几个人里找到他,本座煞费苦心。说起来,此物与你师父,颇有渊源。”
那声音语气慵懒,朝霞般艳丽的裙摆从高处飘飘而下,狐耳低垂在长发中,脸上生着黄色绒毛,一双赤目眼尾扬起,犹如一张精致却骇人的狐狸面具。
手边拎着个低垂脑袋的男人,狐妖徐徐升空,高抬起右手,男人随之机械地抬起右臂,仿佛二者之间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
底下的男人则是它的玩偶傀儡,牵丝而动,丝毫没有自我意识。
“二爷!”石伯惊呼,竟吓昏了过去。
男人延迟地抬头,痴呆的双目蓦然变得睁大,绷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前方地面顿时血点斑斑。
很快,奇异的香味犹如大火燎原,侵袭而来。
江芹熟悉这味道,她的血,一模一样的香味,只是现在这股味道变得更为浓郁,像经过提纯,被放大了千万倍。
前一刻腐臭的空间,被具有侵略性的香味占领,臭气横扫而去,只余下如同酒水一样醉人的甘醇芳香。
慎思忍不住嗅了嗅,这气味,竟然让他倍感神清气爽,气海如同被春雨滋养的绿芽,呈现出一种心神凝定的状态。
什么东西这么香?
“你不是黄莺谷的狐妖,你究竟是谁!”宋延愠怒。
狐妖不答,怪声尖笑“宋道长何以不用太渊剑?让本座猜猜,宋道长是否受了难以调愈的内伤,无法驾驭太渊剑上附魂的神将?”
狭长的狐眼充满金色烈焰,缩成黑色一线的瞳孔闪了闪,“秦帝血玉何等蓬勃的天地力量,小小符剑……”
“岂能阻挡!”
狐妖伸长脖颈,猛地垂倒而下,长蛇般曲在江二爷的耳边,发出极具蛊惑的声音“江自流,去,杀了他。杀了他,你便能见妻女,见到你天命所依附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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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化成点点烟尘,消失不见。
垂头若死的男人如同被注入生机,咔地一下抬起头。双目闭着,所有暴露在衣衫外的皮肤下,爬满暗红色的脉络。
他将手抵在胸膛前,神色虔诚,随即双手交叠,生出两股血色疾风,朝宋延命门打去。
宋延凭借着敏捷的身法避过攻击,退至结界边缘,临空飞身而起,江二爷紧追其后,电光火石间,已交手十几招。
慎思亦冲进其中,奋尽全力对对手展开进攻。
千春楼前的马行街道上,三人剑影疾风胶着着,难分胜负。
房屋晃动越来越明显,身后桌椅哐哐倾倒了一地,江芹一手扒住门观看战局,一手撑住石伯,转头的间隙,忽然发现石伯的身体格外冰凉,凉得像一块冻硬的冰。
心一惊,伸手探了探石伯的鼻息。
仿佛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江芹难以置信地僵住了。
石伯……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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