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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轩辕神树(十八)
    功德天枢扼在大梁龙脉关隘,当年先帝命人勘出此处,为唐寄奴建造天枢扩充司天监的意图,颇为耐人寻味。

    傅水仙下到转轮台第六层,已能感受到自地脉涌上的灵力。几名三星宫弟子停在上殿,并没有随着下来,跟在她身边的只有青玄长老的侄儿。

    “掌门恕罪,弟子无能,到现在还没有若玉的消息。”说到若玉,想到他那声“周师兄”,周永低头,无声叹了口气。

    在前方带路的陈径听见,眼眸一转。

    下到最后一层,傅水仙方道“不必找,那畜生在何处,他自然就在何处。”

    周永闻言,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你不必在这等,回去,传我的话,告诉傅紫荆,别忘了当日离开天功峰时,她曾在神清殿中允诺过什么。没有马贼弟子项上人头,便等着天火焚身,自我了断。”

    陈径背影一僵。

    周永也呆住了。

    掌门语气素来冷淡,再凶狠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带多少情绪,冷冷冰冰,细品一下,如同掉入冰河,浑身难受。

    当日在殿中,傅师妹自请上京,取马丹阳弟子三人头颅,事情如果不成,便要投身天火丹炉。

    天火丹炉终年不灭,除非犯下罪无可赦的大罪,否则投身进入天火丹炉,只会落得精魄消散,永世不得轮回的下场。

    掌门再恨马丹阳,傅师妹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掌门旧事重提,难道杀不死宋延他们,真的打算叫傅师妹履行诺言,投炉去死吗?

    一想到傅师妹死里逃生,面容憔悴的那几日,周永不禁走神,忽然听见玉溪境地石门轰然大开的声音,醒转过来,低头恭敬地应是,接着退了出去。

    陈径命今日看守玉溪境地的云敬送周永离去,随后运转门上法阵,独自带领傅水仙深入玉溪境地。

    带三星宫掌门进入此处,见锁剑台上的太渊剑,这是师父李道生进宫前的吩咐。

    这世上,除了马丹阳,唯傅水仙一人知道,太渊剑的来历。如今太渊剑灵入魔,始终是一大患,但这剑刚烈霸道,非常人能驾驭,路剑门几位长老也是束手无策。在宋延归来前,只得寄望傅水仙。

    毕竟,她曾是马丹阳的枕边人。

    “师叔,此前……”

    在一片玉溪镜落成的废墟中停住脚步,陈径犹豫片刻,继续道,“此前宋延与吴越国师在此交手,天风海涛、阿育王塔、九尾狐心具有感应,这三样法器连同太渊,一同封在锁剑台上,师叔请看。”

    他恭敬地退到烛亭旁,粗石打造的四角烛亭里,以灵石充当蜡烛,微微绿光,照耀此间。

    玉溪镜被毁,暴露出镜后嵯峨石壁,斑斑驳驳,凹凸不平。

    面前是一道半丈高台,傅紫荆提步登上,秘色袍角擦过石阶,响起隐秘的莎莎声,她步伐平稳,只是在最后几阶前停了下来。

    站在这里,已能看见太渊青铜剑柄,上头青红印记,一如当年。

    旁人睹物思人,生的是情。

    她,则是恨。

    满腔愤恨,深入骨髓,日夜翻腾,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恨不能隔断他的喉咙,恨不能伸手探入他胸膛,好穿过重重血肉筋骨,直取他心脏!

    她要看看,此人心是否会跳动,是否真就修炼至大道造化,无情无爱!再将他分日活剐,生啖他每一片肉,待伤口长好,休养一段时日,继续。

    以此,周而复始。

    正如天功峰上的那片梅林,年年春夏浇灌,在寒冬时节,盛放最好的时候,一掌催灭。再待来年。

    她想过百十种方法,每一种,都要他饱受折磨,不得痛快!

    “宋……宋……嗝———”

    江芹端着盘片好的炙羊腿,果木清香混着皮脂烤过的香气,直往她鼻端蹿,一手抵在唇上,压住了这个不恰时宜的饱嗝。

    这回她学乖了,喜宴上只敢饮两碗果子酒,免得第二天早晨醒来,脑子昏昏涨涨,像积了一脑袋浆糊。喝到微醺,就不敢再喝,这嗝是结结实实吃撑的。

    花车游巡结束后,雷氏族人们在花市架起高台篝火,继续热热闹闹地聚在一团。譬如炙羊肉、入炉鸭、白炸鸡这类菜肴全是热炉热火现烤,锦鸡签、羊头签、水晶炸子、玲珑羹等一一用金碗盛放,长桌一溜。

    果子更不用说,雷州除了花草,最多的就是果树,蜜金桔、蜜例子、蜜杏、酸枣儿、金丝梅子、酿栗子……

    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雷氏男女大多都爱热闹,不像外世受繁文缛节约束,大家喝酒吃肉,把酒言欢,场面热络,几杯酒下肚,拉着江芹一块唱歌跳舞。

    族中人大多都会些乐器,除却常见的丝竹管弦,还有羯鼓、胡笳、埙、筚篥,各色乐器伴奏。暮色昏沉,花市上灯火明亮,花木轻拂,奏乐声一刻不断。

    病恹恹憋了几个月,又是这样一个好日子,江芹不是扭捏的个性,当场应了,有样学样舞了几曲,又去看了一会儿雷音他们斗虫。

    自觉饿了,就着陈砂酱吃了几口鲜嫩的鱼鲊,酸酸甜甜,鱼肉入口即化,又满了碗热乎乎的鸡丝羹喝了,温温热热,整个人都舒畅起来。吃过咸的,就想吃点甜的,于是把那些蜜饯果子尝了遍,还吃了雷夫人亲手做的水滑糖糕,软软糯糯,有些像年糕,又比年糕多出一层清香,而且不那么费牙。

    好久没玩得这么尽兴。

    她是吃得肚子圆滚,也没忘记守着灵兽调息养伤的宋延。

    他屋里亮着灯,灯光昏暗朦胧,却让整座暗淡寂静的院落有一丝暖意。江芹定定神,透过窗纸向里看,见他溢出内息的身影,心里有种莫名的安定,不觉看入神了。

    忽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又不见有人出来。

    江芹诧异地走上前,视线向下,四目相对半晌,疑惑不已。

    错觉吗?短短半日不见,她怎么觉得这只白耳大狌像是变了个人,不,应该是变了个狌,翘着细长尾巴,开门后两手缩在胸前,乖巧得判若两狌。

    “还是你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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