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瑾死死地攥着床单,耳边是褚酒酒无助的声音。
“欧瑾……”
她那样可怜,好像这场药物过敏导致的高烧能要了她的命一样。
他知道这要不了命。
所以是不是该放任不管?
就像当初褚酒酒离开他一样,因为知道他死不了,所以就那样离开了。
一次又一次。
欧瑾起身,手却被人拉住。
女人烧的滚烫的手贴着他的掌心,无力的握住,却又控制不住的下坠。
“欧瑾,对不起……”
欧瑾的身子狠狠一震,不肯回头看她。
褚酒酒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清醒,嘴里仍在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对不起……我不该……”
话音消失在褚酒酒的呼吸声中。
欧瑾声音微颤:“不该什么?”
良久,褚酒酒似乎又有了几分意识,再次艰难的扒着他的手。
“欧瑾,我很想你……”
欧瑾的眼尾染上琥珀色,红的令人心痛。
时隔五年,他终于听到了这句话。
在他发疯一般思念褚酒酒的时候,褚酒酒也在思念他吗?
褚酒酒的手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的坠到了床上。
欧瑾的手心一空,像是心里都被掏空一般。
他转过身,看着昏迷的褚酒酒,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也会哭吗?会想念他吗?会……后悔五年前的决定吗?
欧瑾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梁易就端着托盘进来了。
“院长,都准备好了!”
欧瑾回过神,掩下眸中的痛意,说:“给我吧,我来。”
“好。”
梁易将东西放在床头,说:“一共三瓶药液,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准备的。”
梁易赶忙退出了卧室,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欧瑾拉过褚酒酒的手,她还是那样瘦,可却不像五年前那样风情万种,现在更像是瘦的有些虚弱。
欧瑾找到血管位置,将针尖刺入固定,调整了输液速度,才轻轻的将她的手放在被窝里,又掖了掖被角。
褚酒酒昏睡着,脸色烧的通红。
欧瑾坐在床边,迟疑了几秒之后,手落在了褚酒酒的额角。
他抚过她的碎发,擦干她的眼泪,指腹轻轻的蹭了蹭她的唇角。
都是他无比熟悉的,却又是陌生了五年的。
此刻,半山别墅。
霍嘉树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打呵欠,屏幕上赫然是欧瑾卧室的监控。
霍云骁在处理完一份文件之后,看向旁边的霍嘉树,问:“牛奶喝了吗?”
霍嘉树点头:“喝了,爸爸要去公司了吗?已经天亮了。”
霍云骁摇头:“不去,今天在家,你二叔请了摄影师来给弟弟拍照。”
霍嘉树一张奶呼呼的脸笑了:“请了摄影师?是请了二婶吧?”
霍云骁无奈:“没结婚,不要乱叫。”
霍嘉树小大人似的摇摇头:“二叔真的不太行啊,都五年了,烟烟阿姨还是不嫁给他。”
说完,霍嘉树又转过电脑,说:“和欧叔一样不太行,都五年了,酒酒阿姨还是没嫁给他。”
霍云骁捏了捏眉心:“嘉树,我是不是说过可以不用监控欧瑾的睡眠了?”
霍嘉树眨眨眼:“可是欧叔之前会梦游,还会彻夜不归去寻死,我这是关心他的生命安全。”
“所以你现在确定他已经在卧室里了,并且根本没有睡觉,为什么还在看监控?”
“我关心酒酒阿姨的生命安全。”
霍云骁:“……”
他起身从霍嘉树手里拿走电脑,说:“别看了,你睡眠不够会长不高,而且妈咪知道你凌晨爬起来监视别人会不高兴。”
霍嘉树学着霍云骁的模样抱着手臂,一副成熟语气。
“好吧,那我去跑步,顺便摘两束花。”
“为什么是两束?”
霍嘉树勾唇:“一束给妈咪,一束给桑桑。”
霍云骁揉了揉他的黑发:“一起去跑步,妈咪的花我来摘。”
父子俩换了同款运动装,去花园里晨练。
……
九点钟,褚酒酒终于醒来。
她睁开眼睛,艰难起身,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在欧瑾的卧室。
旁边的支架上挂着空的输液瓶,她的手背上贴着医用贴,一滴血留下浅浅的痕迹。
“昨晚……不是梦吗?”
她像是在梦中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想要欧瑾的一个笑脸。
此刻,欧瑾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托盘。
褚酒酒抬眼对上他的眼神,有些尴尬。
“我昨晚……”
“发烧了,现在烧退了,把早饭吃了,然后再吃药。”
欧瑾将托盘放在桌上,又转头看她:“能下床吗?”
褚酒酒点头:“能。”
她下了床,脚步有些虚浮,大概是体力没有完全恢复。
她走到沙发处坐下,看着这些精致的小菜和鲜美的粥,问:“你做的?”
欧瑾十分诚实:“我不会做饭。”
褚酒酒喝了口粥,这两天终于吃到了一口正常的东西,胃口还不错。
欧瑾坐在她对面,说:“你对体力溶解剂过敏,我不会再给你用这个药了。”
褚酒酒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发烧。
欧瑾又说:“可能跟温千算对你用过的药有关系,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你的体质,我还在做化验,结果出来了我会告诉你。”
褚酒酒点点头:“好。”
气氛陷入沉默。
褚酒酒咳了一声,问:“昨晚……我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欧瑾的手顿了一下,点头:“是。”
“什么?”
“道歉了,还说想我。”
褚酒酒的脸有些发烫。
真的不是梦。
她抬眼,晨光打在欧瑾的侧脸,像是镀上一层光晕。
褚酒酒抿唇,鼓起勇气:“欧瑾,五年前的离开,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欧瑾说:“我接受你的道歉,这几天是我故意针对你,你说我没风度也好,神经病也罢,确实是我行为欠妥。”
褚酒酒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没关系,都过去了,所以……”
“所以,我不会再针对你,”欧瑾平静道:“五年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俩……就这样吧。”
褚酒酒的心微微一颤,问:“什么意思?”
欧瑾说:“意思就是,我那些幼稚的恨啊、报复啊都过去了,很抱歉假装失忆欺骗了你,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