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肯定是厉害角色,不然慕容曜不会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无奕按照慕容曜所说,闭住呼吸,须臾,一股气息缓缓而入,她的一颗心慢慢地沉下去。
“爹爹,我这一回保准没有错,”外面孩童骄傲的声音清灵而落,一声声地在暗道里环绕。
“走吧,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男子不耐烦地声音,让无奕心中一紧,这熟悉的声音。
无奕瞬间失去了力气,慕容曜紧紧握住她的手,支撑着她,省得她无力倒地。
是爹爹,无奕心中的孺慕之情让她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她不知道为何命运会让她处于两难的境界,一边是娘亲,一般是从小呵护她的爹爹。
就像是美梦开头的噩梦,一瞬息,一切都变了样。
娘亲离她而去,而那个曾经口口声声称她为小宝贝的男人,变成一个嗜血恶魔,长着魔鬼的羽翼,带着来自地狱深渊的恶犬,追杀着她。
就为了她身上的九天凤血。
这就是她的父亲,谢桓。
以前她总是觉得自己比慕容曜要幸运得多,她有爹爹、娘亲、大哥、二哥、姐姐,虽然没有什么技能傍身,他们都是她的盔甲。
如今谢家已散,姊妹离乱天涯,所谓的盔甲已经变成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无奕的心中。
好痛,好痛。
她才是身世凄惨的那一个,慕容曜的爹爹和娘亲虽然不在他的身边,他们却用生命来爱护他。
他是何其幸运。
无奕的泪水落进慕容曜的嘴巴里,咸咸的,这是她悲伤的滋味,也是他前行的动力。
此时暗道外那两个人早已经走远,至于那两个人的身份,他和无奕都知道了。
大祁和天屏山都没有阻挡恶魔的脚步。
谢桓带着魔婴翻山越岭而来,目的不再是九天凤血,而是比九天凤血更具诱惑力的云石。
关于云石的记载,被人撕掉,断页的茬口早已经发黄。
种种迹象说明,这件事情发生在很久以前,而撕掉那页书的人,是红敖。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红敖就是以虫成龙的诡异,抛弃了躯壳,只将自己的灵息延续。
“他们已经走了。”慕容曜低下头,对躲在他怀里哭泣的无奕轻声说道。
他们走远了,但是两个人带来的悲伤,却要一生的时候来忘却。
无奕很想忘却,她却不能,她还要负载着恨意与希望走下去。
“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肩膀,给我一个温暖的堡垒,让她能够尽情的哭泣。
哭泣是最大的投诚,她吝啬得不让旁人看到一分一毫,却不怕慕容曜与她一起磅礴雨来。
这就是被爱的有恃无恐。
有了他,就让她小小地软弱一下,休憩一会儿。
“我们要走了,岚县的情况不容乐观,”
慕容曜感受到她对他的依赖,这是之前他未有的感受。
有所图,是他身边红颜的所求,而谢无奕,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特殊到他一度认为自己被她下了蛊,若不是如此,他为何屡屡为她放弃那么多,甚至拼着命也要护她周全。
当初娘亲和爹爹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突然有些期待,期待无奕能够在他的怀里躲得更久一些。
可惜,命运不允许。
无奕已经擦掉满脸的泪水,看着被她泪水洇湿的衣襟,慕容曜眼中的不满失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背后阳光缓缓洒落,微尘在光线中飞舞着,像是星辰点点,在这梦幻的美好中,更令人动心的是无奕的笑。
足以杀死人的笑。他却心甘情愿地踏进去。
“走吧。”无奕拍平他身上的褶皱,顺手拉起他的手向外面走去。
他们一起十指相扣走向光亮处,哪怕前面有多黑,她都不怕,因为他会保护着自己。
以前的他们靠着契约和九天凤血维系着关系,现在,他们靠的是两个想要靠近相守的心。
解脱种种束缚之后,两个人的心才无比靠近,就连跳动的节奏都一样。
“你醒了?”凤歌走到卧榻前,一把扶起病弱的谢无笙。
刚睡醒的她带着一丝慵懒的美,一改以往清冷文淑的样子,倒更让人动心。
“我睡了多久?”无笙一边问,一边端起放在桌几上的玉碗,里面是蜜色的汁液,闻起来淡淡的香味。
这是压制无字天书墨毒的绛火草,唯有最纯正的水晶髓才能养发,不知道凤歌是如何取得的。
离开莫有谷的时候,他已经将暗道里的一切都用掌力毁去。
不过,他应该有另一番天地,她所不知的吧。
原本做为医者,她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和手里把握的脉息。
短短大半年时光,许多事情完全超过她的认知。
有些人的力量已经不能用高深莫测来衡量,准确的来说,就像是有灵息的神仙一般。
慕容曜、师父、就连她一同长大的妹妹,也身怀异能。
她的爹爹谢桓,更是个谜团,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而她眼前这个男人,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具有传奇的色彩。
随着与他相处时间越来越长,她更加读不懂他的世界。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在信任他。无笙顿时心里警觉起来。娘亲的遭遇鲜血淋淋地让她望而却步。
不能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最亲的人。
无笙一仰脖将玉碗中的汁液一饮而尽,四肢顿时充满了力量。
凤歌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瞅向窗外的天色。
外面阳光暖暖,树影子短短的缩成一团,正午。
不对,她和凤歌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不可能一觉醒来还是正午。
还是说她睡了一天?
她身体的状况越来越差劲,嗜睡,容易累。
当初她还是玉面菩萨的时候,和师父一起走街串巷的时候,从来不知道累为何物。
这不足月余,她已经忘了不知疲累是什么感觉了。
“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就是容易犯困,我会调整你的药方,调理调理你的身体。”凤歌手伸过来,想要给她切一下脉。
无笙抬起手拒绝了,屏息一会儿,自己给自己把起脉。
脉息无恙,身体状况却与日俱下。
无笙放下手,将衣服整理好,神色不变地对凤歌说道,“以后还要有劳你了。”
药石无医,只能用绛火草吊着,但愿能够撑到那个时候,找到云石。
“何须那般客气,你我不用见外。”凤歌嘴上那么说,却克制着他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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